”
那男子似乎對他不倫不類的溢美之辭不甚在意,隻問道:“這位兄台打何處來?怎會誤掉人凝碧池中?”
“凝碧池?”葉維皺着眉頭說。
“魚池啦!”提劍追殺他的人冷哼一聲。
“魚池就魚池,什麼‘溺斃池’?!恐怖死了!”葉維一臉不敢苟同。
那男子聞言一笑,頗覺有趣。
“兄台快人快語,方才發生的事全是誤會一場,舍弟年幼,性子較急躁,還請見諒。
”
“二哥……”那持劍男子猶有不服,卻被兄長給制止了,隻見他向着葉維說道:“在下紀望舒,這是舍弟遠懷,向兄台為剛剛的魯莽賠個不是了。
”
葉維耳朵邊聽,邊不甚在意的應了兩聲,随即又聽紀望舒說道:“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葉維聽見他們這麼文谄谄的,不由皺起眉頭,心底也是疑雲叢生,他們看起來不像演戲啊!
“好說好說,在下葉維,葉子的葉,四維八德的維,記好啦!可别搞錯。
”他心不在焉的說完,還不停的環顧四周,想着單勉勉可能的去處和這裡的方位。
紀遠懷見狀,便附耳向紀望舒說道:“二哥,你看他那副賊頭鼠腦的模樣,左顧右盼的,分明不是善類,别有居心……”
話還沒說完,便被紀望舒薄斥了一聲:“人前忌耳語,你忘了麼?!”
“是。
”紀遠懷咬咬牙,向後退了兩步,卻還是惡狠狠的瞪着葉維,一副恨不得将他劈成八塊的模樣。
葉維見紀望舒維護他,更是嘿嘿笑得可惡,向紀遠懷扮了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臉,真叫人覺得欠扁。
“對了,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孩子,她跟我是一起的。
”葉維見四周再無他人,便開口詢問。
“原來你還有同夥!”紀遠懷馬上發作。
“還說不是來偷東西的!”
“四弟!”紀望舒面色凝重的喝了一聲。
“再要無禮,就到綠意軒抄書去!”
“抄書?!”紀遠懷的表情好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樣,俊秀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不不不!我不去!”
“不去也可以,那麼……”紀望舒正要說話,便聽遠懷忙道:“我曉得!我閉嘴便是,這樣行了罷?!”
紀望舒微微一笑,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情,便轉首面向葉維回答剛剛的問題。
“我方才由回廊一路走來,并沒有看見任何人,會不會是失散了?”
“失散?!”他跟單勉勉坐同一輛車,怎麼有可能失散?一思及此,葉維忽然一愣,等等……同一輛車?同一輛車!對!車子呢?!車子怎麼不見了?!他到底是掉到哪裡了?!
想都不想,他回頭就跑,紀望舒見他反應如此,也不由一愣,但見他後方的遠懷卻已大叫:“二哥!看你看!他要跑了!”
“先跟着他去!”紀望舒對葉維也是充滿好奇,然而直覺得他看起來并不像壞人,反而有一種奇特的氣質,似乎超越他們的想法,他的談吐很有趣,帶着诙諧和機智,雖然有點流氣,不過好像都是故意裝出來的,一想到這裡,紀望舒就更加懷疑葉維的真正身分了,尤其是他身着的服飾,與他印象中的其他民族服裝也有很大不同。
一面想着,兩人頃刻間便追着葉維來到了方才他落水的地方,隻見葉維又站在凝碧池旁,東張西望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紀望舒以手示意紀遠懷稍安勿躁,跟着自己便慢慢走到葉維身旁。
“葉兄在找什麼?”
“奇怪,我的車子呢?還有單勉勉呢?”葉維并沒有回答紀望舒的話,隻自顧自的自問着。
“該不會統統變成魚了吧?!”
紀望舒聽見他的話,感到好笑,便問:“葉兄乘的是什麼車?馬車?牛車?還是驢子拉的?”
“啊?”葉維回頭,眉頭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弧度。
“我的愛車閨名叫瑪麗莎,可是去年新款的TOYOTA!跟驢子有啥關系?!”貸款買來的愛車,可是他每天勤加“愛撫”保養的小老婆,萬一真的不見了,他大概會痛不欲生!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尤其是……瑪麗莎的“聘金”還沒付清呢!
“啊?!”這回換成紀望舒聽不懂了。
“什麼拖優塔?”
“哎唷!我到底在哪裡啊!”葉維見這兩個人均是長衫馬褂,剃了個半頭,腦袋後方還拖着條長長的辮子,不由得呻吟起來。
隻聽紀遠懷已開口:“你在哪兒都不知道?少騙人了,這裡是内閣協辦大學土、禮部尚書的府邸!”刺客會像他這麼狼狽嗎?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曉得?!
“啊?内閣?大學士?”葉維心中隐隐約約覺得不妙,卻又說不上所為何來,尤其是聽到這麼奇怪的官階時,更是沒來由的一楞。
紀遠懷看他的反應一臉茫然,便嗤道:“這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兒來的土包子?”
“遠懷,不可無禮。
”紀望舒見他又要發作,便出聲喝止,然後又向葉維道:“葉兄難道真不曉得?這裡是學士府,當今的禮部尚書紀大人,也就是家父。
”
“你爹?”葉維傻了,什麼什麼學士府?什麼什麼紀大人?忍不住一陣哆嗦,他捏了捏自己的臉。
“會痛……”
“葉維?”紀遠懷看他有點失神失神,便出聲喚了一句。
隻見葉維茫茫然地看向他,面有菜色。
“請問一下,現在是——‘民國’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