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門,裡面有個聲音說:
“進來。
”
他走進去,把門帶上。
碧翠絲-李平考特離開辦公室櫃台之後,馬上喊道:“莉莉。
”一個格格笑着、眼睛像煮熟的白醋栗一樣的女孩應聲走來。
“你照顧一下,我去整理床單。
”
莉莉說:“沒問題,李平考特小姐。
”格格一笑,突然歎口氣說:“我老覺得漢特先生真是太帥了,你說對不對?”
“喔,打仗的時候我看過很多那種人。
”李平考特小姐厭世似地說:“像一些開戰鬥。
機的駕駛員,誰也不知道他們拿的支票可不可靠,往往得靠自己的判斷。
不過當然啦,我覺得那樣很可笑,莉莉,我喜歡有水準的東西,我一向喜歡有格調的東西,我說啊,紳士就是紳士,就算駕着曳引機,也還是個紳士。
”
說完,碧翠絲就離開莉莉,上樓去了。
五号房間裡,大衛-漢特停在門口,打量這個自稱恩納可-亞登的男人。
四十來歲,一副遊手好閑的模樣,看來是個見過大風浪的人-一總而言之,似乎是個不大好對付的人。
這是大衛的第一印象。
除此之外,深不可測,是匹黑馬。
亞登說:“嗨……你是漢特吧?很好,請坐,來點什麼?威士忌?”
他很會享受,大衛看得出來,房裡有不少好酒-一而且在這個春寒料峭的夜晚,壁爐裡也點着爐火。
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英國師傅裁剪的,但穿的方法卻和英國人一樣。
這個人的年紀也正好……
“多謝,”大衛說,“來杯威士忌好了。
”
“要不要加蘇打水。
”
“加一點。
”
他們倆人像狗一樣,各自調整着位置——彼此繞圈子打量着對方,背挺得直直的,頸上的毛緊張地豎着,随時可以對對方表示友善,也可以咆哮甚至咬對方一口。
“随意!”
“随意!”
倆人放下杯子,稍微松弛一下。
第一回合算是過去了。
自稱恩納可-亞登的那個人說:“接到我的信很意外吧?”
“老實說,”大衛答道,“我一點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
“不……不……不……不懂,呢,也許吧。
”
大衛說:“你說你認識舍妹的前夫——羅勃-安得海?”
“對,我跟羅勃很熟,”亞登笑着說,同時悠閑地向空中吐煙圈,“也許可以說比任何其他人都了解。
你沒見過他吧?漢特。
”
“沒有。
”
“喔,這樣也好。
”
“什麼意思?”大衛不客氣地問。
亞登悠閑地說:“親愛的朋友,我隻是說這樣就單純多了——沒有别的意思。
很抱歉讓你跑一趟,可是我想最好不要……”他頓一頓,接着又說:“不要讓羅莎琳知道。
用不着給她增加不必要的痛苦。
”
“能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
“當然,當然,好吧,你有沒有懷疑過……怎麼說呢……安得海死得有點可疑?”
“你到底在說什麼?”
“好吧,你知道,安得海的想法有點奇怪。
可能是俠義精神——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可是我們不妨這麼說,幾年前某個時候,安得海如果被人當作死了,會有某種好處。
他一向善于安撫土著,所以毫不費功夫就編了一個大家都相信的故事,他自己隻要換個名字遠走高飛就行了。
”
“我覺得這個假設太不可思議了。
”大衛說。
“是嗎?真的嗎?”亞登笑道,又俯身向前敲敲大衛膝蓋說,“萬一是真的呢?漢特,呃?萬一是真的呢?”
“我一定要有百分之百的證據才相信。
”
“是嗎?當然啦,有一項絕對可靠的證明——安得海本人可以在這兒……溫斯禮村……出現。
你覺得這個證據怎麼樣?”
“至少沒什麼可争論的餘地。
”大衛冷冷地說。
“喔,對,沒什麼可争論的——隻是讓人有點尴尬——我是指戈登-柯羅德太太。
因為到時候她就再也不是戈登-柯羅德太太了。
很麻煩,你必須承認。
确實很不方便吧?”
“舍妹再婚的時候完全是誠心誠意的。
”
“那當然,親愛的朋友,她當然很誠心,我一點也不懷疑這個。
任何法官都會同意這一點,誰也不會怪她。
”
“法官?”大衛厲聲問。
對方似乎有點抱歉地說:“我隻是想到重婚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