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可愛呀!隻不過沒遇見懂得欣賞你的知音罷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芙影對賀蘭靜的刀子堕豆腐心是摸得清清楚楚。
“這倒也是!憑我賀蘭靜這種氣概、這身功夫,還不是普通人能一眼看出的。
”賀蘭靜倒是挺自豪的。
“阿靜,”芙影被她的言行逗得笑起來,說:“不過有一天假使你遇上意中人的話,可得把你說的氣概、功夫全收起來,你該了解,男人總是愛面子嘛!可别把人給吓跑了。
”
“呵!那麼容易吓跑的人,我也不要!就像我大哥,他不也是沒被你大唐公主這等身分吓跑呀!”
“大唐公主?!”芙影沒聽漏這四個字,“你說誰是大唐公主?!”
“——沒有——”話一出口,賀蘭靜就知道自己闖大禍了,面對芙影的追問,她是咬了舌頭,說得結巴。
大唐公主?!是的,她是大唐公主,她是大唐的弘化公主,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會忘了呢?
所有的記憶在刹那間全湧現在芙影的眼前,關于下嫁吐谷渾的重責大任、關于慕容諾曷缽的變心、關于宰相發動政變的那一天、關于銀兒慘死在她面前……
“啊!——”這一切的一切來得太急太無情,芙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在不勝負荷的狀态下,她隻尖叫了一聲,便應聲倒地,跌入了重重枷鎖的記憶裡。
待一醒來,已是另一番天地!
“芙影,芙影,是我呀!”賀蘭震焦急地喚着。
芙影見到賀蘭震是未語淚先流!
“别哭、别哭,你不要成親,咱們就不成親了,芙影别哭了。
”拂着她滑落不止的淚,賀蘭震心疼如絞。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賀蘭靜哭喪着臉,滿心歉疚。
該來的總是會來!隻是這一刻教原本興奮喜悅的賀蘭震情何以堪?仿彿所有的情感付出敵不過記憶中的舊日時光,一醒來,就把這一切踢出心界之外。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瞞我?你知道嗎?你差一點害慘我了。
”芙影一出口,便是不諒解的語氣。
“芙影姊姊,不要怪我哥,是我騙你的,是我聯合大夥瞞你的,不關大哥的事。
”賀蘭靜急急地做着澄清。
“阿靜,你先出去。
”賀蘭震把屋内的人全趕出去。
此刻安靜得教人窒息的房裡,隻剩兩顆受傷的心。
“我想,我們不能拜堂了。
”先開口的,是芙影。
“我知道。
”回答的,是賀蘭震沙啞的悲傷。
“你應該一開始就告訴我實情的。
”
“你所謂的實情隻會教你痛苦,我甯可你怨我,我也不願見到你傷心。
”賀蘭震背着芙影,盡量掩飾自己的哽咽。
“你的深情,今生今世我恐怕無以為報了。
”芙影輕輕地自口中吐出這一句。
“就算我欠你的,這樣我們之間就扯平了。
”話說得簡單輕易,卻是賀蘭震的一片用心,是不願讓芙影心懷愧疚離去,她已經夠苦了,他倘若無力替她分擔,也不能再加上這一筆。
又是出口了好久,整個空氣凝結在最酸澀的氣味中。
還是芙影先開了口:“我該回宮了——”
她還是說了!這幾句字雖然他早在心裡預演過好幾回,但她一說出口,仍舊刺痛了他賀蘭震的心口。
“好。
”他硬是從墜袅進出這個字,恍惚中,他似乎看見了自己遍體鱗傷、鮮血直流。
“謝謝!”芙影僅用造句安慰他。
“你——你還愛我嗎?”他以萬分的顫抖問着她,試圖在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中留下一些可供日後憑吊的甜蜜。
又是一陣無語的回答!
想來她是不願傷害他,又不能撒個謊!賀蘭震凄苦地笑了一下,便頭也不回地開了房門,飄着一身落寞走出了芙影的視線。
海心寨這會兒是烏雲密布了!才剛貼上不久的喜字全被扯爛了扔滿一地。
而賀蘭震呢?他的心不用拆,在步出芙影房内的那一刻早已碎成片了。
自早晨到日落,他在房裡不言不語,誰來應門都沒有半點用處,他太累了,真的累了,無力再說任何話語。
從他一出生,他就被千斤重的血海深仇壓得喘不過氣,而他唯一渴望的,就是一雙可以撫慰他的手、一份可以溫暖他的感情,他從來沒讓任何人看到這心底的秘密。
隻有芙影!他此生最愛的女人芙影!
但她卻不領他的情,在揭了他的秘密後,依然執意離去,難道他賀蘭震可昭日月的心比不上那混蛋慕容諾曷缽的絕情嗎?是的,他是輸了,輸得慘不忍睹,一敗塗地。
癱躺在床上的賀蘭震,輸得奄奄一息。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