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夢!
竹衣倏地自床上坐起。
她竟然在重要的養顔美容覺做了這等可怕的惡夢,看樣子她今天的臉色不會太好看。
她忙翻身下床,沖到浴室裡,對着鏡子又揉又捏地按摩皮膚,不停地用冷熱水交替沖臉,好讓皮膚能保持在最好的狀态。
“大姐!你好了沒?我要尿尿啦!”竹雨抓着褲裆,在浴室外頭猛跳腳。
“好了啦。
”竹衣又對着鏡子審視了好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推開門走出浴室。
“每次都那麼久。
”竹雨咕哝一句,不料背後突然重重一擊,害他差點尿濕了褲子。
“你剛才說什麼?”竹衣眼睛狠狠一瞪,兇光畢露。
“沒……沒有,說你很漂亮啦!”畏懼惡勢力的竹雨趕忙改口奉承巴結,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
竹衣一甩烏黑亮麗的秀發,往客廳走去。
當她走到客廳時,她深吸一口氣,拉開嗓子大喊道:“起床了!”
瞬時,屋子裡不論老的、少的全驚跳了起來。
“又天亮啦?”和竹衣同睡一間的妹妹竹音轉頭一瞄窗外燦爛的陽光,又把臉埋入被子裡。
竹衣快步走回到房間,猛地将被子拉開,甩到一旁去,嗓子拔尖地嚷道:“起床了!”
竹音捂着耳朵,皺着眉頭抱怨,“你為什麼不把在學校的溫柔婉約帶回家呢?”
“開玩笑!對付你們這些人,溫柔婉約哪會有用!”竹衣用力踹她的臀部,“起床了!起床了!
起床了!”
“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沒有用。
”竹音死賴在床上東躲西閃,就是不肯爬起來。
“我就是知道沒用。
”竹衣拉着妹妹睡衣的領子,硬是将她拖下床。
“我的媽!拜托你像個女人好不好!”竹音勉為其難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往浴室方向走去。
“真是的,每天早上就跟戰場一樣。
”竹衣喘了一大口氣,又轉往父親的房間喚人起床。
“再五分鐘。
”五根指節粗大的手指從棉被中探出來。
“一,二,三,四,五!時間到,起床刷牙洗臉了。
”竹衣手指敲着秒針才走五格的表面,用腳搖着年齡已過二十,顫顫巍巍的木闆床。
對暈車沒有免疫力的竹爸爸立刻舉手投降。
“我起來了。
”他哭喪着一張臉離開溫暖的被窩。
而躺在床鋪的另一邊,剛上完廁所又跑回來睡覺的竹雨還是不為所動,睡得香甜。
“竹雨,我給你一秒鐘時間,再不起床我就哈你癢!”
竹雨的雙眼馬上瞪得大大的,忙不疊道:“我早就起來了。
”無辜的眼瞳裡閃着懼癢的恐懼。
“嗯,那我去買早餐了。
”
竹衣回房換上學生制服,出門到對面早餐店買早餐。
竹家每天的早晨都這樣開始的。
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不知從哪竄入的冷風占據了每個角落,隻有被窩裡才是唯一的溫暖,所以竹家每個人都無所不用其極地發揮賴床功夫就隻為了能
貪睡幾秒鐘。
支持家中經濟來源的竹媽媽在三年前因為操勞過度而去世了,從此竹家的經濟更是陷入一片
愁雲慘霧當中。
竹爸爸生性懶散,又愛喝點小酒,賭點小錢,一個月賺不到兩萬塊,卻有可能輸掉兩萬塊以上,所以養大三個兒女的責任落在竹媽媽的身上。
竹媽媽不曾有任何怨言,她隻會偷偷哭泣,任勞任怨地擔起一家經濟的重擔。
長期操勞的結果,終于在三年前的冬天撒手人寰,留下了竹家三姐弟,當時最大的竹衣尚就讀國三。
竹爸爸曾因此痛下決心,改掉壞習慣,可惜撐不過三個月。
在威脅利誘都沒有辦法讓竹爸爸徹底痛改前非的情況下,竹家的三個小孩隻好自立自強,拿手工藝品回家做,學會了自己養活自己。
至于為什麼不出外打工,而要賺取做手工微薄薪資?這全是因為竹衣好面子作祟。
在竹媽媽過世後,因為付不出房租,所以竹家隻好搬到更破舊、更簡陋的房子住,三個小孩也因此轉了學,換了另一個學習環境。
竹衣因為國小同學的惡作劇,在聽到暗戀多時的男同學坦承比較喜歡漂亮的女孩子之後,痛下決心,改變形象,立誓成為一個完美的女孩子。
所以她從不邀請同學到家裡玩,也絕不出去外頭打工,因為一個好人家的女孩是不可能在就學期間到外頭抛頭露面的。
她每天放學總要多繞一大段路,從學校走到高級住宅區再走回到貧民區的家。
她沒有多餘的錢買保養品,洗面乳用的還是夜市賣的三條一百元的那種。
就算有天大地大的緊急事件,她始終堅持晚上十點就寝,早上六點起床,生活十分規律正常,辛辣刺激的食物絕對不吃,除了白開水以外的飲料絕對不喝——反正她也喝不起,費盡心思維持皮膚的柔白細嫩。
在學校裡,她的功課好、運動佳,個性溫柔婉約,從不發脾氣,臉上永遠帶着甜美的笑容。
她的苦心是有回報的,在就讀高中的這兩年多時間裡,她年年被選為男同學心中最佳女朋友第一名,每天成堆的情書,就是她努力的最佳報酬。
穿着單薄的竹衣在早餐店買了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