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禮法,摧毀了生死不渝的愛情。
于是,冬天在春天裡哭泣,東方慧做了愛的犧牲。
他冥想着她的聲音笑貌,似乎近在目前,又似乎非常遙遠。
他也想起自己的諾言
生不能同枕,死後當同墳。
是的,除了死,他這一生,将永遠與痛苦結下不解之緣。
然而,死,可能嗎?
他想起了母親的訓誡:“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聲慈祥親切的呼喚,把他從沉思中喚醒!
“孩子,你回來了?”
韓尚志猛一擡頭,母親已站在眼前。
他有滿腹的哀傷抑憂,現在見了慈母的面,再也無法忍耐,禁不住撲在母親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他是一派之長,名震武林,然而在母親之前,他是那麼脆弱。
“孩子,别哭了,媽知道你受了極大的委曲,但……唉……”
韓尚志收淚止悲,道:“媽,孩兒已報了仇了!”
“賽嫦娥”王翠英面上立現激動之色,顫聲道:“你……報了仇了?”
“是的,這布包裡就是仇魁餘丙南的項上人頭!”
接着,他把報仇經過,略述一遍。
“賽嫦娥”王翠英淚眼婆裟道:“孩子,你爹和你張師叔将九泉含笑了!”
“媽!餘丙南仍可算是‘鬼堡’叛徒,這事是否要禀明師祖?”
“不必了!”
“不必?”
“你師祖疊遭變故,現已長期封閉堡門,不問外事,你也不必進堡了!”
“那我們回韓莊?”
“我已經去了一趟,略事整理,并收理了白骨……”
“媽,這人頭要祭奠父親和死難家人之靈?”
“是的,應該這樣!”
“何時動身?”
“就是現在吧,哦,孩子,吳小眉的傷怎樣了?”
韓尚志俊面二變,道:“孩兒已求生‘續命金丹’,傷勢痊愈,隻是……”
“賽嫦娥”王翠英迫不及待的道:“怎麼樣?”
“她……走了!”
“她走了?”
“是的!”
“賽嫦娥”王翠英激動的搖動着韓尚志的身體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尚志把吳小眉留書而行的經過,簡略的說給他母親聽。
“孩子,你必須找到她,名份上她已是你的妻子,韓家的媳婦,豈能任她在外飄流,她又沒有家!”
“天涯茫茫……”
“孩子,你難道要遺棄她?”
“希望你沒有,記住我的話,你無論如何必須尋到她,和她完成終身大身,不聽的話,就是不孝!”
“孩兒怎敢不遵母命!”
“她,我們現在就動身回家!”
提到家,母子兩同時感到一陣椎心痛楚。
母子倆動身上道……
數天之後,抵達韓莊。
撲進莊門,已不見原來那處殘破荒蕪的情景,雖然,白骨沒有了,但,仍充滿了濃厚的凄涼況味。
“孩子,所有家人的遺體,通合葬一墓,在莊後林内,你張師叔單獨一墓,以後有機會你妹妹和師弟少坤的墓,務必要遷回!”
“是的!”
顧盼之間,來到正廳之内,韓尚志一看之下,不由大感駭然,隻見廳中并排擺着兩具棺木,一具已經加封,另一具館蓋半啟,是一具空棺。
“賽嫦娥”王翠英面色連變。
朝右面的棺木一指道:“這是你父親的靈樞!”
‘韓尚志心中一痛,無暇問及那具空棺的事,跪伏父親棺前,大放悲聲,久久,才試淚起立。
‘媽,張師叔已葬了,是的,在莊後,那這具空棺……”
“孩子,停會再說,現在點上香燭,先祭奠亡靈!”
韓尚志帶着滿頭玄霧,忙着點上香燭,擺出餘丙南的人頭,母子兩雙雙下跪,含淚祝禱。
祭靈完畢,韓尚志又追問空棺的事。
“賽嫦娥”王翠英,端坐太師椅上,命韓尚志對面下首站立,然沉聲道:“孩子,媽雖嫁人,但仍然是清白的,并末辱及韓氏門庭……”
韓尚志驚然道:“媽,孩兒知道,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
“賽嫦娥”王翠英面孔鐵青,但聲調仍然平靜,接着道:“雖說清白,但終究名節已虧……”
一絲不祥的預感,從韓尚志心中升起,惶然道:“媽,這是從權達變呀!”
“是的,孩子,媽當初化名‘失魂人’、你可以想像得到其中含義?”
“媽……”
“孩子,記住,尋到吳小眉,成親,為韓門留後……”
“媽,您……”
“孩子,媽心裡很平靜,别了,你珍重……”
“賽嫦娥”王翠英身軀猛地一震,雙目立合。
韓尚志不由魂散魄飛,一頭沖過去抱住他的母親,但,母親已在這瞬息之間,以極高内功,自斷心脈而亡。
韓尚志頓時呆若木雞,久久之後,才嚎啕大哭起來。
天晚了—韓尚志伏在父母靈前,如醉如癡。
天亮了—他含悲忍淚把母親殓入那口空棺,然後和父親一起合葬莊後。
百日制期之後,他尊從母命,去尋覓吳小眉,然而,人海茫茫,何處覓芳蹤。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