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威脅、求救、絕望……種種聲音像把緻命的利刃般,不斷不斷往她胸口插去,一次、兩次、三次……不間斷地,她疼到無法呼吸,驚恐到無法自持。
「我等妳消息,去,」
「啊!」季粲黎抱着頭轉身下樓,逃!快逃!她要逃離這股可怕的壓力,她要甩掉恐懼害怕!但……她拋不開呀!
她跑,發了狂似地往前狂奔。
奔跑中,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這麼駭人的場面她數年前似乎也曾遇見過,似乎,也經曆過……
這感覺才掠過,更具體的血腥場景立即劈進她腦中。
是的,她确定了,她遇到過類似的場景,那時父母被仇家抓住,被狠揍到不成人形,而且生命遭受到嚴重威脅,她那時同樣也害怕無助到不知如何是好……
然後呢?
她那一年是怎麼處理這難關的?她是怎麼度過那一次的威脅?
對啊,她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
她緊緊抱着頭。
想不起來,她想不起來……
季粲黎狂奔,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才氣喘籲籲地頹站在巷子内,抱着疼痛欲裂的腦袋狂吐……
想想,快想想!她那一次是怎麼解決難題的?她忘了,完全不記得!全都記不得了……
虛脫的她以雙手環抱住自己。
好冷呀!她跌跌撞撞地将自已蜷縮進暗影内,不斷地發顫。
她受不了了,她快受不了了!
「讨厭……讨厭……好讨厭……」幽幽弱弱的虛脫嗓音不斷喃念而出,胸口難受到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讨厭……讨厭……讨厭死了!我竟然竟然想不起那一段來……啊!」抱怨突然變成尖叫,凄厲地讓人腳底發涼!
這聲尖叫也讓跟随而來的伊崎停下了腳步。
他凝視着抱住頭蜷縮在前方角落處的季粲黎,她縮成小人球且不斷發抖着,口中不斷喃出細碎的悲傷,聲音凄涼到令人不忍再聽。
和四年前與阿回初次相遇的景況一模一樣!
他凝望她好久、好久,才慢慢地張開唇片。
「粲黎?季粲黎?」伊崎以異常幹澀的聲音,試探性地喊着。
他選擇喚她季粲黎。
埋首于膝間的女孩仍然痛苦地呻吟着,發顫的身子抖到像是要散掉一般。
她似乎隻「專心」于恐懼中,并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
「擡起頭來,把妳的臉龐……擡起來。
」召喚似的咒語,果然令她擡起臉蛋來。
粉雕玉琢的精緻臉蛋同樣蒼白到近乎透明,唯一的改變是一頭黑直的及腰長發變成了短發……
悶雷轟然劈進他腦中!
季粲黎望着他,那無神的雙眼像是在看着他,但他清楚她的眼神是渙散的。
她的眸心隻有未知的黑暗以及看不到未來的空茫,死寂成一片。
這眼神這樣的眼神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畫面。
再一次地出現在他面前。
他狂烈找尋的女人和本來以為排除懷疑的女人竟然又兜在一塊兒!
「伊、伊崎?」她無神的焦距在确定前方所站的男人是伊崎後,彷佛找到了救星,雙眸瞬間亮了起來。
她身子彈跳而起,不由分說便沖上前抱住他的腰幹,牢牢地将他環抱住。
小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偎得緊緊地,像是抓到救命浮木般,死都不肯松手。
「救我……救我……」
伊崎無言。
重複的過往場景又陰魂不散地再度出現。
他如何漠視、如何不去懷疑、如何不去确定她究竟是誰?
「救我,救救我……」她無聲地輕啜,無助地不斷求救着。
「妳是阿回,還是季粲黎?」他低啞的詢問回蕩在空氣之間。
隻是,環住他腰幹的藕臂突然松軟,嬌軀整個兒往下滑掉,伊崎迅速攙住她的身子,抱起她時,偎進懷中的女人已經陷入昏迷狀态。
俊臉冷硬。
他要抓到一個實體,不再任由迷惘徘徊。
「妳到底是誰?阿回,還是季粲黎?這一次該給我個正确答案。
」
「是我們疏忽了,上一回沒有向三少爺問明清楚原因,導緻未能做出立即正确的判斷,才會拐了個這麼大的一個彎,浪費掉許多時間,我深感抱歉。
」「幻隐國際集團」所投資的醫院的院長有些慚愧地道着歉。
上回三少爺帶着季小姐來做過身體檢查,但由于她的激烈抗拒,所以醫護人員隻忙着壓制她以及做完三少爺所交代
的檢查項目,并且确定她身體無恙後,就急忙向三少爺報告,不料竟忽略詢問檢查原因上這才繞了這麼一大圈。
「是我的疏漏。
」他無權責怪他人,該怨自己的疏忽。
關于季粲黎與阿回的身分真相,他是處于關心則亂的狀态。
「不過現在解答也還不遲。
或許,我該感謝多出來的這段緩沖期。
」讓他有時間認識季粲黎,一個完全與阿回迥異的女子。
而季粲黎那份強烈存在的性格也因而壓倒了他忘懷不掉的阿回。
院長雖然不太明白三少的說法,卻因而松了一口氣。
「那我就正式向你報告醫療團隊的結論。
季小姐極有可能在四年前罹患過「暫時記憶全失症」,所以她有可能是少爺你口中所說的阿回。
而季粲黎與阿回這兩人極可能是同一個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