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卻暗中松了一口氣。
迎春問道,“諸位已經看見咱們老夫子了,這樣行了嗎?”
霍宇寰道:“請姑娘挑起帳子,讓咱們仔細看看清楚,以免認錯了人。
”
迎春隻得走到床邊,将羅帳分開挂起,冷冷道:“請看吧!”
霍宇寰向曹樸點點頭,兩人同時走近床邊,孟宗玉轉身側對着李七爺,蓄勢備變。
這真是令人窒息的一刻,房中全部目光,都集中在曹樸一人臉上。
李七爺等人是懷疑他要幹什麼?
霍宇寰和孟宗玉則在等待着他的答案,如果證實那老人真是曹樂山,便準備立刻動手擒兇。
房裡靜得幾乎能聽見各人心跳的聲音──隻有那老人閉目而卧,睡得十分安詳。
曹樸站在床前,雙手緊握着拳,渾身都在顫抖,目不轉瞬,炯炯注視着那老人的面龐。
可是,看了許久,大家隻能看見他臉上神情似怒、似憐、似驚、似疑……卻始終不見他說話。
霍宇寰忍不住了,輕咳一聲,低問道:“老爺子認出了沒有,是他嗎?”
曹樸默然片刻,搖搖頭,道:“面貌依稀相似,但時隔十餘年,很難遽然下斷……”
霍宇寰嗄聲道:“要怎樣才能确定?”
曹樸道:“他的頭頂和前胸,都有毒汁灼傷的痕印,若要驗證确實,必須摘去他的絨帽,解開他的衣服。
”
霍宇寰道:“這容易。
”
話出口,人已邁步欺到床前,飛快地将老人頭上絨帽摘了下來。
那老人頭頂果然傷痕累累,寸發俱無。
迎春駭呼道:“你們要幹什麼?”
駝子李七和小祥子,都勃然大怒,紛紛作勢欲撲。
“不許動!”
寒光閃處,霍宇寰和孟宗玉的雙刀同時出鞘。
一柄刀架在老人咽喉上,一柄刀抵住了駝子李七的胸腹要害。
小祥子忿忿道:“你們不是保證不驚動病人的嗎?”
霍宇寰點了點頭,道:“不錯。
但七爺也答應過,今天任憑咱們查看清楚,是嗎?”
刀尖疾轉,挑開床上被褥,低聲道:“老爺子,解開他的上衣,仔細查看看。
”
曹樸伸出顫動的手,急急解開老人的衣襟……
一點也不錯,胸前也有傷痕。
霍宇寰道:“當真是他?”
曹樸激動得嗓音也顫抖起來,連聲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就在這時候,床上老人忽然緩緩睜開了眼睛,驚訝地望着曹樸道:“你……你是……”
霍宇寰大聲道:“曹樂山,你想不到吧?曹家的祖訓已經改變了!”
那老人茫然道:“啊?曹家的祖訓?”
霍宇寰哼道:“你用不着裝傻了,仔細看看這位是什麼人吧,難道同仁縣的往事都忘了不成?”
那老人沈吟了一會,忽然眼中射出興奮而驚喜的光芒,輕聲呼道,“呀?你是二弟?你是樂天二弟?”
曹樸不知是喜,是悲?含淚點了點頭,竟哽咽難以出聲。
那老人伸出兩隻枯瘦的手,緊緊握着曹樸的雙臂,喘息道:“二弟!這不是做夢吧?
你……你真的到蘭州來了?這是真的嗎?”
曹樸熱淚奪眶而出,唏噓道:“是──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那老人掙紮着想坐起來,大聲道:“啊!好兄弟,你不怪我這不成材的哥哥了麼?你怎麼知道我病了?什麼時候來的蘭州……迎春,快些扶我起來!二老爺來了,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
他好象有滿肚子話,不知從何說起。
這情形,也看得霍宇寰和孟宗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迎春望着霍宇寰,遲疑着不敢走近床前。
霍宇寰皺了皺眉,終于輕輕收回寶刀,讓迎春上前扶老人他坐了起來。
因為霍宇寰已經看清曹樂山的雙手,雖然枯槁骨瘦削,卻并沒有受過傷的痕迹。
手上無傷,證明曹樂山并非老鴉嶺漏網的元兇。
當初種種推斷,竟然完全錯了。
曹樂山神情激動而傷感。
緊緊拉着曹樸的手,抽咽道:“兄弟,承你不念舊惡,老遠趕來看我,真叫我這做大哥的慚愧死了。
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再回同仁縣,人老了,誰不願落葉歸根,但我沒有臉回去,當年我所作所為,實在對不起曹氏祖先,實在愧見鄉鄰族友……”
曹樸垂淚道:“人非聖賢,都難免有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既然知道當初錯了,就應該革面洗心,重新做人,做兄弟的不是沒有給你機會,可是,你──”
曹樂山連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兄弟你對我已是仁至義盡,都怪我不該練那邪門武功,把自己都練得變成了妖邪,所以,第二次離家,我便下定決心不再練武。
這十多年,我兢兢業業地行醫濟世,就是想補贖從前的罪孽,可惜的是,時不我與,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這點小小成就,人卻快老死了,唉!”
曹樸道:“大哥,這十多年,你真的在行醫濟世?沒有再做壞事?”
曹樂山道:“當然是真的。
從前種種,就像做了一場惡夢,想想自己這把年紀,再想想兄弟你對我的一片苦心,我若再不悔悟,還能算是人嗎?”
曹樸詫道:“那麼,三天前你為什麼又潛回同仁縣,盜走了‘青虹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