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忍不住,伏在大師懷中痛哭起來。
大師對于雪鴻,本最鐘愛,手撫她的秀發,微笑道:“徒兒心地果然光明純厚。
你不負人,人也決不負你。
此後你二人結為夫婦,你雖多轉一劫,彼此均有大益。
不過他已仙緣遇合,正習飛劍,還未到相見時期。
可自用功,到時自會命你前往。
”雪鴻一知丈夫轉世,恨不得當時便尋了去。
無如大師佛法高深,神儀内瑩,寶相外宣,自具一種莊嚴氣象。
”隻管萬分敬愛親熱,有如愛女之對慈母,不知怎的,不敢分毫瑣讀。
見話已完,不敢再問,隻得退了出來,照舊用功。
經此一來,道心便亂了一些。
暗忖:“事已定局,反正二三十年塵世夫妻,終于兵解,不能避免。
不知他光景如何?如和我前些日一樣,不記前生之事,還好一些;如其夙因未昧,以他那等癡情熱愛,多年未見,定必百計尋訪,這相思之苦,如何禁受?偏又不敢冒讀大師尊嚴,每一想起,心便難受,幾次想要觑便請問,均為大師莊嚴氣概所懾,沒敢開口。
大師也從未再提。
這日做完功課,獨立對面雙杉坪上,正在練劍為戲,忽見兩道遁光在前飛馳,另外兩道青氣如長虹經天,在後追逐,先未打算多事。
因内中一道遁光本是并肩同飛,忽然折轉,朝自己這面飛來,同時後追兩道青氣也已臨近,同朝前頭一道追去,中途離開同伴飛來的一道已經下降,便指飛劍上前攔阻,喝問何意。
來人遁光一閃忽隐,面前卻現出一個美貌道姑,未等開口,便先躬身說道:“姊姊助我,事完再說詳情如何?”雪鴻見道姑所駕遁光,看不出是何來路。
這道姑年約二十來歲,穿着一身雪也似白的道裝,玉貌花容,皓齒嫣然,明豔絕倫,神情又極和善。
由不得一見心喜,當時減了敵意,還禮笑問:“道友,你那敵人隻追你同伴,并未追你。
這裡是雙杉坪,對面是倚天崖龍象庵,乃家師清修之所,一向無人敢于在此生事。
有話明言,隻要不叫我違背師規,均可勉效微力。
”說時,因見道姑仍是滿臉憂疑之容,不禁生憐。
正恐所答的話使其失望,道姑已慨然答道:“來前三日,我蒙一前輩神尼點化,已知道友為人來曆。
别的無暇細談,我也決不累你。
令師已往嵩山訪友,離庵他去,别的無所奉求,隻請容我在寶庵中待上半日,便可免去仇敵糾纏。
不知可否?”雪鴻屢生修為,前生法力靈智已多半恢複。
自信師父多年威名,決無一人敢來侵犯,況是登門騷擾。
越看道姑越投緣,笑答:“你我雖是初見,看你為人,決不至于累我。
隻是家師并未遠出,尚須禀告,我也必為先容。
道友便有難題,隻要不為惡犯規,定當效勞,如何?”道姑大喜謝諾,同往庵中飛去。
雪鴻見她行時不住留神朝左右身後回顧,面有忿急之容。
正想見過師父,如允所請,再行盤問來曆姓名,人也飛入庵内。
剛到殿前,花無邪正由内走出,見面笑問:“師父已往嵩山訪看優昙大師。
你在對面坪上練劍,可曾見師父飛過?這位何人?”三人原是邊說邊走,雪鴻一聽,果如道姑所言,師父已離庵他去。
心方奇怪,人已走進殿門,猛瞥見金光一閃,忽聽“哇”的一聲怪叫,兩條藍影正由道姑身後飛起,破空逃去。
同時一片金光祥霞,也由大殿内師父平日打坐的蒲團上突然湧現,中現一隻畝許大的金手,帶着霹靂風火之聲,朝那兩條藍影追去。
雙方勢子都是比電還快,轉眼相繼投入高空凍雲層中,一閃不見。
雪鴻見是師父大旃檀佛法中的大金剛須彌神掌,照此情勢,道姑必非惡人,越發生出好感,先前疑慮一時全消。
延往禅堂一談,才知道裝少女姓韓,父親是大溟真人韓霄,乃東海落星礁旁門散仙中老前輩。
所生子女甚多,全家老少二十餘人,均擅邪法。
少女出生不久,乃母便遭兵解。
因是未生幼女,生得十分美豔靈秀,根骨又是極佳,韓霄對她最為鐘愛。
暗忖:
“左道旁門多無善果。
隻因僻居東極邊界,以前仗着島上風景靈秀,到處長滿瑤草琪花,靈藥珍果,散仙歲月逍遙自在。
子女婚嫁均是互相愛好的同道中人,平日管束又嚴。
除大荒山無終嶺同門師兄枯竹老人和南星原師姊盧妪而外,休說遠适中土,便這以上兩處雖然同在東極遼海,但是中隔十萬裡流沙落滌,程途大遠。
而這兩位師兄姊法力甚高,脾氣十分古怪,加以同門先進,門下無什弟子,常說:‘本門法力雖兼諸家之長,終是旁門外道。
像我二人這等獨自勤修,連門人都不收一個,每隔數十年,并還神遊中土,化身濟世,到了最末一次天劫,是否能夠避免,尚不可知。
你夫妻生有那麼多子女,門徒又衆,一任教規多嚴,也不免于生事。
依我二人看法,休說道家千三百年一次的未劫你躲不過,隻恐四九天劫也難避免,随着因緣時會而來的災害更是難防。
你如不聽良言,将子女門人法寶收回,仍舊傳以本門心法,早晚遭劫,還有滅門之禍。
’語多難堪,而且每見面必要教訓一頓,實在氣憤,逐漸斷了來往。
滿拟照此下去,決可無事。
即便天劫将降,憑自己的法力和島上陣法抵禦,也能免難。
起初不曾在意。
及至愛妻偶因釣鳌矶采藥,妄恃法力,強奪正教門人新采得的芝實,因而成仇,互相報複,遭了兵解之後,自己又接師兄警告,說四九天劫将臨,令我準備,以免形神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