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始起身。
鄭隐照着二女所說,趕到一看,席設桃花深處。
心上人玉容微酡,似含薄醉,吃四圍花光一映,更增嬌豔,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靈鵑、秋雁正在分食一枚仙桃,操刀欲切。
對面坐着瘋和尚,似已大醉,靠着樹幹,沉睡方甜,相隔約有三四丈。
秋雁忽然回顧,嬌呼:“三姑,鄭叔來了。
”無垢竟如未聞。
直到鄭隐走到席前,想要拜謝,無垢方始微笑攔阻,請同就座。
鄭隐悄問:“姊姊,神僧怎會吃醉?我還未及謝恩,請其賜教呢。
”無垢搖手,還未及答,忽聽瘋和尚夢中喃喃說道:“今天奇怪,我酒還未吃,心先醉了。
照此量小,以後如何是好?”底下語聲便已含糊,隻聽出幾句似偈非偈的醉話。
大意是說:良緣止此,情貴專一,人定勝天,不可自誤。
底下又聽不真。
一問無垢所說何語,更連一句也未聽出。
暗忖:“聽神僧口氣,分明良緣前定。
休說與這等天人結為夫婦,便得一親玉肌,百死何恨,怎會情愛不專?”心疑神僧暗示玄機,心中狂喜。
忙在心中默祝:“隻求神僧大發慈悲,我與無垢姊姊果是夙緣,從此努力同修,萬劫不二。
”果然心剛念完,瘋和尚又在醉夢中說道:“禍福無門,惟人自招。
隻一失足,形神皆滅。
一劫都難,哪有來世?”鄭隐越料語有深意。
自知心志強毅,女的心性又極高潔。
我固不會變心易節,她也不緻為我誤了仙業。
神僧必是恐我道心不堅,意在警惕。
當時也未在意。
無垢心中有事,始終沒聽出所說何語。
知其平日就是這樣瘋瘋癫癫,好些話方才已作長談,便未理會。
悄問:“隐弟,你想什麼?給你留了半枚仙桃。
稍進飲食,也該走了。
”鄭隐先還借别。
無垢笑道:“不必如此,聽神僧說,你那好友任壽,已将藏珍得到,現正想你。
快些吃完,由我送你回去,行路較快,就便也可使我見識藏珍威力。
”
鄭隐一聽無垢還要親送,可知方才誤會,已全冰釋,情非泛泛,由此決可時常往還,不禁狂喜。
同時無垢已将仙桃推過。
鄭隐見那仙桃裝在一個玉盤之内,好似無垢已然吃過,隻有一半在内。
桌上除主人自釀的仙桃酒外,酒菜無多,精潔異常。
笑道:“桃大如爪,又是仙種,有此半桃,想也飽了。
”無垢笑說:“山居無什兼味,隐弟不妨多吃一些。
”
鄭隐答道:“我還想向神僧求道,不知可否驚動?”無垢未答。
瘋和尚忽然驚醒,怒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怕我跟去惹厭麼?請還請不到呢。
”說罷,奮身而起,一路叫罵,拖着兩片破草鞋,穿林而去。
鄭隐誤以為真,急喊:“神僧請回,弟子豈敢無禮。
”
一面飛步追去。
瘋和尚頭也未回,看去走并不快,偏是追趕不上,接連幾閃,便沒了影子。
鄭隐還待四下搜尋,連聲求恕,忽見二女追來,說:“三姑請你回去,吃完好走。
瘋老前輩向來如此,你追他不上,快回去吧。
”鄭隐無奈,隻得同回。
無垢見他面帶愁容,笑道:“我看你和他交情甚厚,怎會不知他的脾氣?當初如何相識?”鄭隐便把結識瘋和尚經過說了。
無垢笑道:“這就莫怪了。
此老最重恩怨,我看他對你甚好,決不至于得罪。
隻管放心,吃完走吧。
”鄭隐見心上人殷勤勸飲,笑語生春,不忍堅拒。
前事似早無幹,心更高興,吃完起身。
無垢令其并肩而立,取出一道靈符,朝空一展,便有一片銀光擁了二人,同時飛起。
二人到後一看,才知任壽早起,往卧眉峰未歸。
書僮胡良,本經二女送回,因在途中發生一事,剛到不久,見主人歸來,忙即上前拜見。
鄭隐令往翠屏峰探看任壽在未。
胡良答說:“主人受傷第二日,我被申仙姑帶到裡面,在門外看了一眼,當日由二位姑娘送到翠屏峰後谷,便行分手。
我正要翻山回來,遇一怪老太婆,喚往她的洞内,住了兩日,賜一隐身靈符和兩粒丹藥,吃後可以七日不饑。
令在峰旁小洞中等,如見有人私人主人所去洞内,立将靈符展動。
守到昨夜,果見兩妖人去往洞内,忙照所說将符展動。
老太婆忽然飛來,跟着便将妖人引走。
今早見任大爺由當地經過,忽然折轉,走往洞内。
兩妖人也去而複回。
老太婆也趕了來,随聽洞中風雷之聲,命我速回。
午後往看,崖洞已成了一片整的。
”
鄭隐不信,同了無垢趕往一看,果是一片整崖,隻得回轉。
鄭隐還想趕回卧眉峰去,無垢斷定任壽必回,令在當地等候。
鄭隐見無垢肯留,甚是心喜,便将下人全數遣開,陪在園中對棄。
無垢連問瘋和尚以前有何話說。
鄭隐答道:“起初雪中救人,原是一時仗義。
等到發現對方是位有道高僧,第二日便不辭而别。
隻在行前略示仙機,并留了一封書信,指點拜師之事和翠屏峰靈藥藏珍,并未提起别的。
日前誤犯姊姊禁制,便由尋他不見而起。
”無垢聞言,也未再提。
跟着,任壽回轉。
鄭隐二次受了誤傷。
無垢見傷太重,知非尋常傷藥可愈,重又将人帶回家去醫治。
任壽看出二人十分情厚,頗代鄭隐喜歡。
又由胡良口中問知大概。
心想:“無垢兩姊均是仙人,方才已見過一位,還有那位神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