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就是量小,大師兄對我們還要多好?恩師原命他在十四年後才可出山行道,如今才得幾年?曾甯雖有師祖改變原計之言,也隻偶然聽說,不知底細。
焉知上次東海之行,沒有奉到别的使命?他不能來,必有原故。
那麼難得的靈藥仙果,自不享受,留給我們,再要嫌他對你看輕,良心何在?”鄭隐見無垢面有愠色,忙分辯道:“我何嘗有此心意?不過想念大甚罷了。
”無垢笑道:“你那小心眼,還當我不知道呢,既然想他,上月我們往遊洞庭,正可便道入川,為何推托不去?
就說現在飛往峨眉相見,也極容易。
分明是見人家身受師門期愛,自身福緣既厚,用功又勤,将來成就遠大;你自己還在颠沛流離之中,這兩年來雖無什事,歲月尚長,前路荊棘越多,專在人間行道,能否就此取巧避免,尚不可知,縱非氣他不過,心中怨望,誤認他對你不如以前,必是有之。
我料得是與不是?”鄭隐自然不承認,說過拉倒。
二人這二三年來,多在中原、西南諸省修積善功,對于甘涼秦晉一帶,久已未去。
這日走在山東道上,鄭隐因見愛妻看出自己心意,面有不快之容,想道:“人情勢利,休說外人,連無垢也是如此,隻一提起任壽,便欽佩非常,譽如天人。
自己并未有什微言,隻想起前情和自身的遭遇,略有表示,便遭責難。
最前生拜師時節,原與任壽一起。
那時師長成道不久,見他根骨平常,還不肯收,全仗自己代為力求,才得入門。
因其年長,做了師兄。
又勤于用功,平日謹慎,連積了幾件大功德,漸得師門鐘愛。
自己卻因一時不慎,誤為邪魔所誘,連經數劫,僅以身免,反倒仗他全力相助,才得免于形神皆滅,永離師門。
最可氣的是,同是門人,既然恕我前愆,重收門下,一部《九天玄經》才學了十分之七,上面字迹便全隐去。
隻令大師兄一人在峨眉潛修,以期大成。
自己卻奉命在外受那苦處。
初行道時,因為功力不夠,兩次遇險,幾乎送命。
如非愛妻想下變通之法,行道時隐避形藏,處處留心,還未必如此平安。
”
正在心存怨望,悶悶不樂,一算行道年月,猛又想道:“前遇魔女,三年之約不久便到,地點在西崆峒昔年老魔别府。
如若不去,肩女必要尋來,反有好些不便。
以前為防無垢誤會,把話藏了一段,不曾明言,原是怕她擔心。
後來想說,事隔已久,就此拖延下來。
”盤算了一陣,覺着事情決免不掉,反正是要過此一關,轉不如自行投到,顯得大方,并踐前約,以明無畏。
事雖兇險,但聽屍毗老人口氣,魔女未必能夠讨好。
何況愛妻帶有防身至寶,這口紫郢仙劍又是降魔利器,已然煉到功候,别的法寶也均有驚人威力,怕她何來?隻對無垢不便出口。
便笑說道:“自從我夫妻一路,西北諸省均未去過。
昨日途中聞說陝甘一帶天幹水旱,赤地千裡。
我們在外修積,艱難危險自非所計,不知便罷,既然知道,不容坐視。
天下事怕不了許多,何況對頭多是極厲害的邪魔,真要尋我晦氣,早已上門為難,不等今日。
今年東西南諸省到處豐收,人民安樂,無善可積。
偶有一二不平之事,也無關宏旨,并還難得遇上。
我們每次出遊,事前都發有願心,不将所許善功做完,決不回去。
今已多日,一事未辦,何日才回嵩山修煉?依我之見,不如改往陝甘一帶試他一下,免得延誤。
你看如何?”
無垢當初原因魔女蹤迹似在東西昆侖星宿海一帶,恐鄭隐前去遇上。
及見近年無事,鄭隐今生所得飛劍、法寶又都是前古奇珍,威力至大,早已身劍合一;隻因此劍乃神物仙兵,本身威力大強,不到功候,尚難由心駕馭,以至臨敵不能全數發揮妙用,好些吃虧。
近一年來用功越勤,不特這口紫郢仙劍煉得出神入化,妙用無窮,連别的法寶也增加了好些威力。
自己又有兩件防身禦敵之寶,便遇強敵,至多不能取勝,全身而退當能辦到。
肯與丈夫同行,便由于此。
反正須要一拼,轉不如早日了當,免得時常優疑,提起煩心。
又聽說陝甘大旱,人民流離,災荒甚重,更無不往之理。
自己也不尋那些對頭,專為救災,相機行事,遇上便與一拼。
想了想,便照鄭隐所說,先往陝甘一帶飛去。
因是打定主意,相機應付,加以救災心切,上來直飛當地,更不停留。
這時二人功力越深,劍光又強,兩下裡合在一起,宛如一道經天長虹,星馳電射,橫空而渡。
雖然飛得極高,那破空之聲,隔老遠仍能聽見。
無垢覺着破空之聲大強,本想把遁光稍微放緩。
鄭隐卻存有私念,急于救完旱災,往赴魔女之約,上來并沒打避人主意。
力言:“救災如救火,刻不容緩,越快越好。
我夫妻受命自天,便在平日,也不應有所畏懼,何況此行為救千萬生靈。
”無垢勸他不聽,心想:“偶然這等飛行,隻一到地,便和常人一樣,也許不至被左道妖邪發現。
”便由他去,飛行神速,不消多時,便到長安地界。
落下一看,果然以前旱災嚴重,因是畿輔重地,當道已有安排,連日又下了幾場小雨,災情減去許多。
鄭隐本來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