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你爸爸才是柯家人,你隻是養女啊!如果他再跟你爸爸多聊一點,就能發現你爸爸身上纏着的病神,不是嗎?我不懂啊!為什麼他還要放心思在你身上?」
「阿姨!你冷靜點!」一直吵一直吵,不如幫她找手機!
「嬌嬌。
」那聲音,毛骨悚然。
柯嬌嬌慢慢回頭看着她。
「嬌嬌,你爸爸一直很疼你,對吧?」朱菊期待地望着她。
「……阿姨?」她又有點打顫了。
「來不及了。
這次救回來,還有下次,你想不想一勞永逸的救你爸爸?」
「當然想!阿姨,你吓傻了是不是,你放開……」她有點怒了。
這樣拖延世間很好玩是不是?
「你柯嬌嬌真的要救你爸爸?」
「神經病!」她被朱菊激得發火了,遂大聲說道:「我柯嬌嬌當然要救我爸爸,你放……」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朱菊逼近她,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她的嘴裡。
忽然間,她無法呼吸,不,是她呼吸不到空氣,胸口一陣劇痛。
不對,她還沒拿手機叫救護車呢,手機呢?……好痛!見鬼了,她真的在作夢,是不?
朱菊撇開臉,輕輕推開她。
她無力地倒在床上,連凝聚最後的力量都沒有了。
「嬌嬌,不枉你爸爸疼你了。
」
現在是怎樣?父女倆一塊病發?她意識迷糊,瞥見電子鐘上寫着二十三時五十九分。
她又聽得阿姨淡聲說着:
「我也不想的,但要找一個心甘情願的人不容易。
你放心的走,我會照顧你爸爸一生的。
」
就算她不聰明,她也猜出了阿姨在做什麼。
阿姨正在用她的方式救爸爸,對吧?
論婚前婚後,阿姨對爸爸一直很好,好到她都羨慕爸爸的好運了。
所以,爸爸會沒事,對吧?
「你爸爸還在等救命,我走了。
」朱菊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要她巴不得這孩子快斷氣快斷氣!
薛重陶來到床邊,眉頭攏鎖,他微微彎着身,察覺死氣已經竄上她的面皮。
「丫頭,你不想拒絕嗎?」他輕輕地說着,并不期待她的回答。
「那麼……我就送你一路好走吧,下次……别再這麼笨了,我才沒看着你一會兒,你就着了人家的道,傻丫頭。
」
這種事,他不樂見,甚至有種說不出的遺憾。
這種感覺,從他修行到某一階段後就再也沒有過了……他一時捉摸不定那樣的心情,但無論如何她将死,他就送她一程。
他伸出手,要撫上她逐漸合上的眼瞳。
那雙大眼裡映着他的倒影……他微地眯眼。
這眼睛,在哪裡看過?
她慢慢吐出最後的氣,眼皮無力漸漸合上。
「不對!三隻眼,是你!」他面色猛驚,胸前口袋的玉佛滑出,落在她的身上。
刹那間,玉佛泛光,将獰不及防的他震飛出去。
那道白光迅速包圍住柯嬌嬌,薛重陶忍痛極迅再返時,要撐住她——「不行,别進去!你進去出不來!朱菊還她」白光令他的眼目暫時失去視力,但他不管一切撲抱上去。
當光芒淡去時,他的雙手空無一物,床鋪上隻剩那尊玉佛像。
她看看天空,再看看遠方,發着呆,最後決定以睡覺來結束今天
的旅行。
天為被,地為床,睡。
睡醒了什麼事都沒有,這是她柯
嬌嬌絕對列入前十的座右銘。
于是,她倒地就睡。
風飄飄,帶來新鮮的草根味,她當作鼻子中暑什麼也沒聞到,繼續睡。
十分鐘後——
她捶着泥地,哭着大喊:
「活見鬼了!台北市什麼時候出現一眼望不盡的原野!這根本不是在台北嘛!」
天空如水清澈的藍色是她前所未見,遠方層層疊疊的山巒被輕煙籠罩,就算她跑上一小時也跑不完這野火燒不盡的原野!
天地間美得像畫,安靜得令她不寒而栗,沒有半絲廢氣更令她感到害怕。
她根本不是崇尚自然的人,也從來不會去預設死後的世界——真是神經!
讓她沒有看過羅賓威廉斯的美夢成真是不是?
他死後的油畫世界可以随心所欲,現在看來她死後也差不多,但用不着給她這麼天然的世界吧?
她得走多久啊!
她用力抹了抹臉。
「臭爸爸,等你成人瑞後老死,我要讓你的世界走到盡頭也走不完!」
她罵着。
她很想再騙騙自己其實一切都是夢境,但她怕再騙自己下去,她永遠得守在這裡當山神。
于是,她硬着頭皮,用力拔下幾乎快到她腰間的野草,努力披荊斬棘,想辦法走出這片原野。
可千萬别告訴她,在見上帝之前,得先勞其她的筋骨,測試她的腳力啊!
她深吸口氣,假裝一切都很美好,說着: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好,很好!這個世界是我死,還代表我心靈清澄,不錯!」她走!再走!一路走!至少走了五小時,仍然不見原野的盡頭,于是,她毫不猶豫選擇陣亡。
她再騙一次自己,這隻是一場夢好了。
所以,她又倒地閉上眼睛。
現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