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雲,你才是我的榮耀
朱筆
我和夙雲不論身分,家世背景,個性思想,教育,都有天壤之别,可是我們卻成為莫逆之交,我們堅韌不變的友情,絕非各位可以想像。
我依稀記得,在學生時代,我倆本來形同陌路。
她坐我側前方,成績不是很好,英文比起我更是爛得可以,我們幾乎不曾交談過。
直到那一次——那天千著大雨,第一堂課她趕來上課,鞋子都浸濕了。
上國文課時,課桌下,她大剌刺地脫下鞋子,絲襪當然濕透了,發出了怪味。
我很含蓄地暗示她:“嘿!
有臭味喔!”我要她把鞋子穿上。
她居然理直氣壯地頂撞我:“有嗎?我沒聞到啊!﹂老實說,我很不諒解她的行為——害我飽嘗一堂課的惡臭。
(哈哈!
夙雲,掀你年少的底細。
可别怪我喔!誰叫你要我寫後記呢!)
後來,怎麼和她搭上線的——我也不曉得,記憶随著時光被抹滅。
我們好得可以。
我最記得的一張照片是我們躺在校園的草地上被其他同學拍照“存檔”的。
那天很冷,下午大太陽莫名其妙跑了出來,我們一起在草地上傭懶地曬太陽取暖,她那張蒼白的臉孔和我黜黑的臉成反比,看起來相當爆笑,也是我最珍藏的一張照片。
我們截然不同。
她成績普通,我都是第一名。
她常常靠我費心整理的講義臨時抱佛腳。
暑假,她都要打工賺取學費,我都是直接在父母的安排下,飛到美國短期留學。
她貧窮,當時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她二姊一肩挑起來的。
我很疑惑當時怎麼是她二姊養她呢?不是雙親呢?她秀麗的臉孔抹上一層哀傷道:“沒辦法,我有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可是,我富有,我有一個開中醫醫院的媽媽和做銀行家的父親。
她有個不太快樂的家庭,我卻有一對好爸爸好媽媽,我的父母恩愛,她的父母成天吵架……可是,直到現在,她仍滿懷希望地相信這世間有愛。
她善良,心腸好,總是注意被忽略的黑暗角落裡的死角,常常幫助悲傷的人。
可是我自私,嫉惡如仇,憤世嫉俗地認為這世上根本沒有好人,期盼壞人死光光,世界最好滅亡算了!
長達十六年的友誼,我們隻有吵過一次架,說來很可笑。
那是我們一起放學時,夙雲莫名其妙地吐出一句話:“朱筆,你家很有錢喔!”怪了,我的無名火上來了,“我家哪有錢呢?”我轉過頭,很跩地疾步離去。
那一天晚上,我沒睡好覺,一直思考著明天該怎麼跟夙雲“和解”?可是隔天,我們一大早見面,兩人居然很有默契地不提昨日之事,又和好如初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那個我,不過是發發大小姐脾氣罷了!
畢業了,她找工作,因為家裡需要她那份收入,我直接飛到德國念書,我們的友誼始終沒間斷。
就算我們好久沒有連絡了,每當我有煩惱時,求助無門,第一個仍是想到她,打電話問她,我該怎麼辦?
前些日子,她飛到美國,我從柏林飛到舊金山,和她相遇,大玩特玩了整整兩個星期。
當離别時,離情依依,她居然問我:“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天啊!為什麼在老朋友面前,她會如此自卑呢?
她說:學曆沒我高,家境沒我好,公司又混得不如意,又是寫讓“大人們”很不齒的言情小說……縱使如此,我為什麼要看不起她呢?我隻差沒說:你長得比我漂亮,你有深愛你的人,你過得很幸福……德國的書不好念,當我取得博士學位時,大概花了七年。
夙雲來了一封e-mail,上面除了恭賀之外,寫著讓我深深感動的話:“朱筆,你是我們班的驕傲呢!我有你這位成就非凡又始終如一的好朋友——你是我的榮耀!”
這句話,讓我心田一陣既甜蜜又酸楚。
錯了!
夙雲,在我心底很自私地認為,你永遠是“東方不敗”似的“愛情新教主”,這一刻,我要對你大聲呼喊我心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