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的臉色漸漸蒼白,繼而變青,那不是仙兒最喜歡的一串項練嗎?
思及此,杜子風更是倒抽一口氣,不……不會吧,他應該沒這幺倒黴會遇上這種怪事吧?他不自覺挪身往後移。
卡啦!他感覺到撐移在身後的手,好象壓斷了什麼東西,慢慢轉眸往手的壓撐處一看,隻見一隻手骨被壓成了兩截;視線上移,他看見了一具破散的骷髅,身形不大,可能是小孩或老人——
“啊——”他吓得從床上彈跳而起。
才要……出破屋,眼神一轉,目光卻被一個相當眼熟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串綠玉手珠練,猶記得是戴在小安的左手腕上的,難不成這具骷髅是……
他不由自主又轉眸看向那項上戴着紅珊瑚項練的白骨骷髅,倏地又“啊——”地大叫一聲,轉身就跑,跑了數步遠,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整個人向前撲倒在地。
“噢——好痛……”
杜子風痛得眉頭緊皺,本能地擡頭往前看,卻見眼前不遠處散放着一塊塊的小木闆,木闆大小一緻,數量有數十個之多,每個木闆上都刻有字迹,但有些已模糊了,再仔細一看,吓得他褲底都濕了,渾身直打哆嗦……
原來置身的四周是一片小土丘,土丘前四處散落遭人棄置的死人牌位,最上頭的兩塊赫然寫着“胡梭”和“胡仙兒”兩個名字,旁邊還有“小安”和“胡壽”、“胡元”……都是他所熟悉的胡府家仆!
“天……天啊……”他已吓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了。
難……難道昨晚的那些賀客全是鬼,而他的美嬌妻也是個鬼?杜子風吓得心房冰冷,渾身顫抖不已,心裡直想逃但雙腳卻不肯直立站起,最後隻能手腳并用緩速地爬離這鬼地方。
在他爬離之後,小土堆後方傳來咭咕咕咕的尖細笑聲。
“好好玩,他尿褲子了,他尿褲子了。
”
一個陰陽怪氣的嗓音接着說:“事情還沒結束呢。
”
話聲一落,從土推後方縱出數條似貓又似狗的黑影,朝着杜子風離開的方向追去。
說來也奇怪,當這些黑影離開後,原是墳丘、被棄牌位和白骨骷髅的景象全消失了,詭異、殘破的景象變成了一大片平坦卻雜草叢生的空地。
杜子風驚魂未定地逃離那鬼地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中。
正在屋外晾衣服的杜大娘,看見兒子狼狽萬分地回家,心裡是既氣又不解,遂沒好氣地問:“怎麼,一大早就喝醉酒跌進溝裡了嗎?還是昨晚從你胡伯父家回來,倒在路邊睡了一夜?”
杜子風沖至母親的身邊,跪倒在地上張臂抱住母親的雙腿,哭訴道:“娘……娘,救救我,我遇到鬼了!我遇到鬼了!”
話落便把昨晚到今早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詳述一遍。
杜大娘隻是看着一身髒污、涕淚橫陳的兒子,心中不由湧上深深的悲哀。
丈夫在世為官時是個隻管自己、不管百姓痛苦的貪官,現在她唯一可倚靠的兒子,卻也是人品這樣令人不堪,一個賢孝的媳婦,隻因兒子鬼迷心竅的貪念,而被休離了。
在極度失望之馀,杜大娘不由對親生兒子心生反感,隻是淡淡地說:“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什麼鬼!快進去把衣服換一換,到學館去教課吧!今天是領薪日,米缸也沒米了,順便買點米回來。
”
聽見母親語氣淡漠,杜子風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來時路,心想娘親說得也沒錯,光天化日下鬼一定不敢現身;今天又是學館的發薪日,家中也的确沒米了,前兩天已開始吃山薯過日子了……低頭又見自己一身的狼狽,隻得起身往屋裡走。
杜大娘深歎一口氣,将木盆裡的最後一件衣服晾上竹竿。
唉,好不容易娶了個孝順的媳婦,享了兩個多月的清福,如今又得重新操持家務……思至此,她心中有了淡淡的後悔。
傍晚,杜子風領了薪俸、買了米,也不管那些好賭損友的召喚,心隻想趕往日落西山前回到家裡。
吃過晚飯後,杜子風看着娘親遲疑着說:“娘,你陪我出去外面洗澡好嗎?”
杜大娘操勞了一天的家務,又得去砍柴自從媳婦梅映雪接下砍柴的工作後,她再也沒買過柴火了,而他們休離媳婦的事又未讓鄰居們知情,于是她隻好自己去砍柴。
雖然這一切都是因為兒子貪念所惹來的,但她也自覺有錯,所以隻能沒好氣地答:“好啦,快走。
”
娘親願意陪他,杜子風立刻回房取來換洗衣物,準備到漆黑的後院洗澡。
半夜時分,杜子風在睡夢中被一陣來自窗外的喚聲吵醒。
“相公,相公……妾身此生此心已為君所屬,盼夫君莫忘此夫妻情啊……”
那……那……不是胡仙兒的嗓音嗎?依舊是清脆嬌柔如銀鈴般的美妙聲音,此刻聽進杜子風的耳中,卻變成了勾魂雙使的召喚聲,恐怖無比。
他吓得縮在床鋪的一角,雙目不停地四處搜尋聲音來源處。
“相公……您向仙兒保證過一生永不變心,你說要一生一世都陪在仙兒的身邊的,你怎麼不趕快回到仙兒的身邊呢?仙兒一直在等你回胡府一起生活呀,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