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都敗!”涵娟一發不可收拾地罵,而且尖酸刻薄。
“伍姐姐……”承德看情況失控,小聲喊。
涵娟立即面對他質問:“你為什麼讓你爸碰還債的錢?你大哥事業忙得不可開交,常不在家,你就應該多注意,怎麼兩個月才發現?”
“我……快要大學聯考了,應付學校功課都來不及……”承德慌張解釋著。
“大學聯考?!”涵娟打斷他,更生氣說:“你知道你大哥為了這個家放棄多少夢想嗎?不隻高中大學,還連雄心壯志和遠大前程都沒有了。
他把機會全讓給你,使你能不受阻礙地讀書,你卻連一點小事也不肯分擔?!”
一老一少兩個男生都不敢吭聲,他們是怕涵娟的。
尤其葉錦生常私下抱怨,還沒進門的長媳就兇悍得不像話,比親兒女還教人頭疼;一個女娃懂個屁!隻要讓他赢一次,一次就好,不但債還光光,還勝過阿熙苦賺十年,真沒見識,沒賭哪叫人生呢?
看兩人閃避的樣子,涵娟驚覺自己成了大街上的潑婦,動作語調幾乎是金枝的翻版。
倉皇地走到女廁所内,裂痕污斑的鏡子照出一個疲憊慌茫的臉孔,有泛青的眼圈、失神的眸子和無血色的唇……像個鬼……那個大學校園裡美麗聰明又氣質優雅的女孩呢?
不!再下去情況會更惡劣,她恐怕會瘋了毀了!
明玢的話又在耳旁響起--為了愛,為了葉承熙,值得嗎?
但……這一切不能怪承熙呀,他生在這種家庭并不是他的錯。
他本也是一個雄心壯志的男子,一直努力在克服困境,值得成功,也值得世人欣賞他的才華。
而她是他的力量,她若抽身,他有可能鬥志全失,被葉家拖沉到萬劫不複之地。
如果她逐夢成功,承熙一生潦倒,又有何意義呢?因此,他們兩個既已命運相連,要上天堂就一起去;若……要下地獄……
呸!呸!不會的,不會下地獄!因為他們都不屬于失敗的人,不被擊垮已是天性本能,她必需掌握理智,堅強到底,為承熙,也為了自己!
天色将亮,涵娟情緒已回複平靜,看到由工廠宿舍趕來的承英,松了一口氣。
承英是承熙小學畢業就養家的大妹,這幾年來在涵娟的鼓勵及幫助下,重拾課本,在夜校半工半讀。
她是除了承熙外,涵娟能信任的葉家人。
玉珠的手術順利結束,在第一班公車開出時,涵娟早俐落地安排好每個人的事,開始奔波。
她先回家梳洗,到辨公室交代請假,再去葉家替玉珠收拾些住院衣物,等跑完銀行領出錢,已近中午時分。
她氣喘籲籲地趕到内科櫃台時,護士小姐居然告訴她,保證金有人繳過了,而且再三确認沒錯。
狐疑地走到恢複室,在外面守候的不是承英,竟是遠在南部的承熙;而一旁坐著的,還有個富态中年男子及一位年輕女子。
涵娟認出那中年男子,是“普裕”董事長章清志,遠遠看過幾次。
那女子有些面熟,印象尚未清晰,承熙就開口說:“承英說你會來,昨晚真辛苦你了。
”
“你繳過保證金了嗎?我才把錢領出來……”涵娟急著問。
“不必擔心,我們已經替承熙付完錢了。
”那年輕女子突然說。
腦中某個警鈴大響,涵娟頓悟,這不是幾年前曾為承熙狂熱加油過的章立珊嗎?盡管日本一行,她已由學生變為成熟美麗的女人……倘若不是,也至少是章家那些立字輩的堂姊妹之一。
承熙替大家做介紹,果然是立珊,而他稱涵娟為“女朋友”。
章清志畢竟見過世面,很和藹可親地說:“常聽承熙提起你,說你是X大的高材生。
今天一見,果然和承熙是男才女貌的一對呀!”
“女貌”二字偏讓涵娟敏感起來,眼前的三個人全都衣冠楚楚,别說章立珊一身進口的流行裙式風衣,連承熙也是筆挺的西裝領帶。
反觀自己,一夜沒睡又風塵仆仆,穿著舊毛衣和方便走路的黑長褲,憔悴加暗淡,像極屋子角落用過的煤渣,黴腐而無光。
愈是這樣,涵娟内心愈執拗别扭,外表極自制說:“謝謝董事長,我正好籌到錢,可以還你們。
”
“我們可沒要承熙還呀。
”章立珊率直說。
“是呀,何必見外呢?承熙是我最欣賞的員工,将來要借重的地方還多,他的家人我當然要照顧。
”章清志說。
“這是董事長的一番好意,以後由薪水按月扣還。
”承熙說。
涵娟仍不為所動地遞上錢袋:“欠債還債,彼此心安,現在有錢就現在還,等什麼以後呢?”
承熙遇上涵娟倔強的目光,知無轉圜便說:“說的也是,董事長就收下吧。
”
坐在椅子上的章立珊卻咬起唇來。
哎,真小家子氣,也不過是幾千塊的現金就啰唆成這樣,隻有害承熙更屈辱難堪而已。
她早聽過有這一号“女朋友”存在,但左看右看也沒什麼好嘛,外表甚至老氣兼土氣,不太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