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
”
“我不要,星期一拿去還她吧!”葉承熙看了立刻皺起眉說。
“我還她,她又會塞回來,煩死人了。
”梁如龍說。
“那你們就統統吃掉吧!”葉承熙說著打開盒子,将包裝精緻的糖分給他們,還有鄰居及家裡的弟妹,不一會就吃個精光,像過新年一樣。
涵娟很訝異,那樣果斷不容分說的行動,不似平常的葉承熙。
他除了出鋒頭、講義氣、負責任,加上對她彬彬有禮之外,仿佛還藏著某些她不了解的部份。
名貴的糖随便吃完不打緊,他還進一步将漂亮盒子遞到涵娟面前說:“給你。
”
“我不要!”涵娟忙搖頭。
就那麼急著脫手嗎?
“給我好了,我喜歡。
”曼玲伸出手說。
“你要就給你啰。
”葉承熙很幹脆說。
回程的路上,涵娟想著章立純,覺得她挺可憐的,巴巴奉出一盒糖,人沒見到也不被感激,葉承熙腦袋裡到底裝什麼念頭?是一種絕情嗎?
也不顧腳傷,他堅持要送他們一程。
天漸漸黑了,蜘蛛網似的巷弄更是撲朔迷離,暗黃的燈冥冥亮著,透著一棟棟疊砌的違建有如噬夜的怪獸。
兩個男生前面,兩個女生後面,不知不覺已到信義路上,可清楚看到中段那長長一排如蛇的燈光。
“再見。
”各人說完回各人的住處。
涵娟在過馬路時才發現,今天走這一遭,對如何到葉承熙家仍沒有一點概念。
不過她是愉快的,因為感覺他對她,或許不是她以為的成見和輕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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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熙拿出了百米奪魁的沖勁,卯盡全力向前跑,書包一甩一甩的,遲到是免不掉了,問題是遲到多久呢?
範老師才剛規定,每天早上七點整到學校考試,考不好就打,做為一日之始的暖身操,讓他們的戰鬥力能在聯考前達到頂峰。
他準備周全,課本和習題都念得滾瓜爛熟,考一百分絕沒問題,隻要……隻要公平地給他足夠的時間。
氣一長一短的,幾乎快喘不過來。
沿途有個公家機關,院子種滿萬紫千紅的小花,他用力彈跳高過圍牆,剛好可看到正門挂的羅馬數字鐘指著七點七分,大事不妙哇!
“臭小子,你又想來偷摘花呀?!”澆水的工友罵。
他才沒那個美國時間呢!承熙恨不得此刻搖身一變,人就在教室裡俐落地寫考卷,但老天爺似乎不賜給他這個奇迹。
奇迹兩個字是他從教堂牧師那學來的。
牧師們仰望奇迹,說隻要順服上帝,勤于祈禱,任何心願都能夠達成。
承熙想的是有一雙潔白翅膀的美麗天使,就像卡片畫的一樣,亮晶晶的,代表人心目中永遠的光明。
他們葉家祖上拜神佛,會去教堂,都是因為有罐頭面粉等美援物資可領。
小孩更好玩,除了唱歌說故事外,還附送文具糖果,每次牧師來内巷招人,總跟去一堆流鼻涕光腳丫的小朋友。
記得第一次報到時承熙才八歲,牧師在他面前按慣例問:“你承認你是罪人嗎?”
他傻住,把罪人想成“醉人”,腦海立刻浮現抱酒瓶發癫的父親,連忙用力搖頭。
在儀式中被問者要謙卑地回答“是”,但承熙拚命說“不是”,害牧師重複好幾次,臉都脹紅,以為自己碰到了小魔鬼。
在孺子不可教的過程中,他對天使卻極有好感。
十歲時他得到生平的第一張聖誕卡片,滿天星鬥的深藍夜空,飛著一個洋娃娃似的天使,美得不可思議。
窮人家的孩子有了這自以為稀奇的寶貝,當然帶到學校去炫耀,那一天他成為衆人矚目的中心,同學們都來争看。
後來他發現伍涵娟也靠近,眼眸流露對卡片的喜愛。
一直以來,承熙都認為涵娟是全班最漂亮的女生。
她總穿著很特殊的白上衣,有泡泡袖及綴著蕾絲細花的小圓領,黑色的百褶裙熨燙得平整服貼,與一般學生制服的粗劣髒绉很不相同。
另外,頭發無論長短,她都整整齊齊夾到耳後,露出清爽秀氣的臉龐,腳上的鞋襪雖舊,也都盡可能幹淨。
總之呢,涵娟和他們南校門區這一帶常發長頭虱、腳踩破鞋的女生,有明顯的差異。
憑心而論,以涵娟的一身穿著,若放在西校門區那些富裕孩子中,還嫌寒伧;但由中段内巷的貧民區走出來,卻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動人心弦,仿佛渾水濁塘中的一朵蓮,使人聯想到貪脊地中傳播美善的小天使。
至少對承熙是如此。
當時才十歲的他并沒有什麼審美觀念,隻覺得涵娟為這一份“不同”,要比别人下更多的工夫。
在污水臭穢中要端執著潔淨靈秀,眼眸裡必需有機警的早慧,舉手投足也要時時克制分寸,那樣表現出的亭亭玉立,對承熙就形成一股帶著光環的吸引力。
比起來,常和涵娟一起的李蕾,由富貴嬌養著,衣著模樣各方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