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吧。
”
南康公主的面上就露出驚訝的神情,随即道:“不,我不去,她再也不是我的姐姐了!”
李未央看出她的真實想法,笑了笑:“娘娘讓你去,必定有她的道理。
”
她的心在暗暗歎息。
南康是個好孩子,但是這樣的人,在這宮廷裡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從前郭惠妃對她過于照顧,以至于她忘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殘酷,如今惠妃已經準備放手讓她明白一些事情了。
要破壞一個人的天真和善良的确很遺憾。
但是……人生從來就不是完美的,不是麼?隻有不斷讓自己變得敏銳,變得強大,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
曆代失寵犯錯的嫔妃都被發落安置在冷宮,宮規隻有一條,終身不得出來,過往的宮女太監每次到了這裡都要繞行,生怕沾染了黴氣。
雖然早已知道冷宮的破敗,可南康走進來的時候,卻還是被這裡的荒僻和冷清吓到。
這座冷宮很大,足足有上百間屋子,卻大多數都已經空置了,到處野草叢生,連大門上也積了厚厚的塵灰,滿目瘡痍。
宮女知道貴人要來,特意在門口候着,一路領着李未央和南康向内走,隻聽到滿是呻吟、慘叫,仿佛進的不是冷宮,而是一座關押着瘋子的監牢。
最終,他們停在一座最為破敗的房間門口,南康看了李未央一眼,這才走了進去,明亮的天光都被隔絕在了外頭,裡頭雕欄畫棟的描金繪彩盡數脫落,積着厚厚的灰塵和淩亂密集的蛛網。
然後,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大名公主。
她當時從三米的高處摔下來,若是好好調養,幾個月便能好轉,偏偏她被貶來冷宮,再也沒有太醫來診治,原本那摔傷的地方便開始潰爛,骨頭也受了潮氣,原本并不嚴重的傷勢惡化了許多,竟然變得和她的親生母親一樣,隻能躺在床上,連想要翻身都不能。
再加上這冷宮裡肮髒污濁,到處是蟲子,她躺着一動不動,隻能任由那些蟲子來啃咬她,身上皮膚一寸寸開始潰爛流膿,模樣極為恐怖。
她似乎想要喝水,卻怎麼都夠不着,也爬不起來。
“一個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推下樓的女人,誰都不肯來為她診治。
”李未央輕聲地道。
南康公主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失聲道:“她……她……還不如早日讓她解脫,竟然這樣活着……”
“可惜,她還要這樣活好多年。
”李未央隻是微笑,看着大名公主露出痛苦的表情,這種躺在床上一輩子都不能動彈的滋味,如今她也嘗到了。
在她當年推親生母親下樓的時候,一定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李未央本可以讓她死,可是死亡實在是太便宜這個人,隻有讓她嘗到和被她所迫害的人同樣的痛苦,她才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南康看着那個躺在床上的人,因為喝不到水而嘴唇幹裂,身上流下來的膿瘡已經浸透了整床被褥,甚至都開始有蚊蠅在她身上爬來爬去……南康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忍不住俯身幹嘔了幾聲。
這是她最柔弱美麗的一個姐姐,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模樣。
雖然知道她該死,但南康就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怎麼都接受不了。
她猛地轉過頭,道:“姐姐,你殺了她吧!殺了她吧!”
李未央用一種溫和,卻又堅決的聲音道:“南康,你還不明白嗎?”
南康重重一震,眼神迷惑。
李未央慢慢地道:“惠妃娘娘讓你來,便是要讓你看大名的下場。
今天若是我們輸了,我們隻會比大名更慘,到時候,他們也不會放過無辜的你。
你沒發現嗎?為什麼當時大名公主要叫你一起去?因為他們預備說你是按照郭惠妃的吩咐,來幫我掩飾罪行的!懂了嗎?!”
南康公主用一種非常震驚的目光看着李未央,又看了看大名公主,突然淚流滿面,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光是大名公主,還有湘王殿下,他現在已經不是皇子了。
可憐的他沒了權勢,被人到處追殺,走投無路,不過,我派人救下了他。
”
“你……你救他?”南康公主更加疑惑,郭嘉不是應該最憎惡湘王嗎?若非他們設計,她也不會受冤枉。
“我救下他,把他送去了一個木偶劇團,他們把他裝在巨大的木偶裡面,牽着他的手腳,每天讓他給孩子們表演節目,當然,他跟大名公主一樣,會活得長長久久,永永遠遠。
”李未央平靜地說着,注視着南康公主的眼睛,“這樣一來,他不再需要到處逃跑,也不用擔心他的仇人會找到他,還能一輩子有人養着,有人為他喝彩。
當然,為了這種安逸的生活,他必須付出一雙眼睛和手筋腳筋的代價,不過,我想他是不會介意的,因為他再也不需要那些了……”
南康公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推開李未央,逃一樣地跑了。
“吓唬小女孩,是不是很有趣?”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李未央回過頭來,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微笑:“她若是一直這麼天真,就真的要停留在這個年紀長不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