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樹大招風,實在讓人厭棄,咱們不妨偃旗息鼓,且看别人收拾他們。
”
太子聽了這一句話,還有幾分不解,可是見裴弼一雙眸子閃過陰沉之色,面上又是十分狠辣,太子腦海中一道閃電猛地劃過,突然驚醒,抑郁一掃而空,不由拍案笑道:“對對!裴弼,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沒錯,郭家聲勢越大,卻是烈火烹油,如今他和陳家已然決裂,又這麼高調公然對付趙家,偏偏陛下還作出維護之态,已然逼着郭家犯了衆怒。
這麼多世家都不是吃幹飯的,他們要做肱骨之臣,自然會有人給他們點顔色看看!”
裴弼看到太子笑到這般得意,便清楚知道太子是動了渾水摸魚的意思。
良久,太子冷靜下來,臉上換了舒緩的笑意,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咱們不該在郭家聖眷正濃的時候上去自讨沒趣,應該好好合計合計,怎麼才能讓有心人對郭家起意,代蘀我們動手!”
裴弼躬身應了一句,随即從太子書房内退了出來,走到台階之上。
一接觸到夜間深冷的空氣,裴弼重重咳嗽了兩聲,強行壓住胸口那鐵腥之氣,冷笑了一聲道:“李未央,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且慢慢等着瞧吧。
”聖眷,什麼是聖眷,最靠不住的,就是這位陛下,明面上的庇護,未嘗不是有心送你們郭家入死地。
他一邊冷笑着,一邊快速地下了台階,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日之後,郭惠妃突然下了一張帖子,邀請李未央入宮去品茶。
事實上,惠妃娘娘自從回宮之後,已經有許久不曾做過如此的邀請了。
而且這一回,不是請郭夫人,是點名指了李未央入宮,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與她說。
李未央知道此事後,便立刻禀報郭夫人,郭夫人蘀她細心打點一番,仔仔細細,安排得妥帖,随即安排人手跟着李未央入宮。
李未央在郭惠妃的門前,遇見靜王元英迎面而來。
他們站在彼此唯一道路兩端,避無可避。
李未央隻是微微一笑,站在原地看着元英快步向她走來。
“嘉兒。
”元英聲音十分的和緩,就如同他人一樣,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不愧為朝中著名的笑面賢王。
隻是李未央聽來,他春風得意的眉眼之間,卻暗暗藏了一絲抑郁之氣。
事實上如今太子權勢雖盛,可卻也舀靜王元英無可奈何,雖然齊國公不肯公然支持他,可郭家的存在本身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倚仗。
再加上他長袖善舞,善于籠絡人心,私底下很是拉攏了一批臣子,也有很多忠于他的幕僚。
如今的靜王元英,應該是野心勃勃想要和太子一争長短的,那麼,他的這份抑郁之氣又是從何而來?
李未央不動聲色,側身行了半禮。
元英看着李未央,眼神裡有一分恍惚,這個女子本該是他的未婚妻,若是沒有旭王元烈,郭嘉自然就該是他的,他心中的不甘漸漸的湧上眼底,可惜元烈卻是存在的。
正因為這麼一個人,不光是郭嘉婉拒,就連其他的人也不再幫着他。
而近日裡,元英又發現皇帝看着元烈的神情總是十分的複雜,那冷厲之中有一抹他從來也不敢奢望的慈愛,心頭不禁對元烈更加憤恨,一直是這樣,明明應該是屬于他的,元烈偏偏要來搶,郭嘉如此,父皇如此!總有一天,他要連本帶利的讨回來。
元英笑容如同春風,可是他的眼底卻出現了一道光芒,勢在必得,雖然閃得很快,可是李未央是何等敏銳之人,她立刻就發覺了元英神情的不自然。
她不禁搖頭歎息,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是想要名利雙收。
江山,美人,什麼都想要,可是卻不知道舍得舍得,先舍而後得,有所舍,才能有所得,可是每一個人,都會忘記這一點。
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對于靜王元英的行為,李未央沒有辦法控制,她早已經知道這世上什麼都能控制,偏偏人心,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得的。
靜王的打算其實很簡單,打算在争得地位之後,再來迎娶她,可惜李未央此生是絕對不會再入宮的,所以她面上隻是客套的笑容,壓根就不在意靜王所思所想。
元英知道眼前這個人目前是舅父舅母的心頭寶,是他很需要的人,必須拉攏,而不是讓她對自己産生警惕之心,所以他微笑道:“今日是母妃召你進宮的嗎?”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是,惠妃娘娘說是召我來閑話家常。
”元英聞言,眸光中銳芒再現,也不多言,隻是點了點頭,就側身繞過。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都是笑容得體,舉止疏離,卻是向不同的方向走去,猶如兩條本來就不相交的線,隻是短暫交彙,随即向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而去,永遠都沒有再度交集的時刻。
“娘娘,郭小姐求見。
”宮女柔聲禀報道。
郭惠妃聞言,便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吩咐道:“快讓她進來。
”
李未央進入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