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心中笑道:“年前我在形意門趕車,常常見她,可也沒被她迷過。
”
柯老大拍拍小高肩膀,道:“快些睡一會,我們今天三更,就會離開這裡。
”
小高奇道:“為甚麼?咱們沒有甚麼重要的事”起早趕路,也用不着三更天就動身呀。
”
柯老大道:“你不懂!咱們今天被人丢下樓來,可是大大丢臉的事,你們這些小夥計可以不放在心上,何镖頭可是痛在心裡,難過得很,就是我柯老大臉上也挂不住,哪裡還能在杭州停留,趁早離開,早走早好。
”
小高聽了點點頭。
柯福沒有料錯,三更時分就被叫起上路,五匹馬、兩輛車直奔九江。
不過,這趟路走得很舒服,按有馬騎的小夥計們,坐在車上,秋風夜深,晨間尤寒,坐在車中,比騎馬安适多了。
※※※
九江镖局不但俸銀高,而且也有很好的制度,一趟镖走回來,各按司職,有一定的賞銀,而且還有兩天的休息。
柯老大跟小高似是特别有緣,帶着小高在江州城裡到處逛了兩天。
小高暗地觀察,發覺回到镖局之後,沒有人再提過杭州丢人的事件,就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似的。
第三天回到镖局,當天晚上柯老大又找到小高,低聲說道:“明天午時,我要走镖你小子要不要去?”
小高笑道:“怎麼?不是輪流出動嗎?這還要跟我商量?”
柯老大笑一笑,道:“你小子是個小趟子手,沒有人知道你,不像我柯老大,有名有姓,不論誰走镖,都想拉我幫忙。
這趟镖,好像是相當遠,先走水路,再轉旱路。
照說,你在我班裡聽差,用不着和你商量,不過我柯老大對你小子一見投緣,這趟镖你要是不想走,我可以想法子給你挂個病号。
”
小高道:“這趟镖由甚麼人押送?”
柯老大四處看了一眼,低聲道:“很大的一筆生意,由咱們總镖頭親自押送,何镖頭也要跟去。
奇怪的是,這一次趟子手人數不多,選中了我領班,連我算上,隻準五個人随行……”說到這裡,似是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處急急改口道:“小高,你會不會騎馬?”
小高點點頭,道:“會。
”
“好!你要是不會騎馬,就是想去也不能帶你去。
”他皺着眉道:“這一次事情邪門得很,五個趟子手都有馬騎。
”
小高點點頭道:“我去!跟着你柯老大長點見識。
”
柯老大哈哈一笑,道:“去買幾件衣服帶上,這一次跟看總镖頭出馬,不能穿得太過寒酸。
”
小高點點頭。
第二天中午時分,小高穿上一套新的黑色衫褲,趕往大廳外面等候。
柯老大帶着四個身材高大的趟子手,各牽着兩匹馬,站在庭院裡,一見小高,立刻把馬缰交到另一個人手中,低聲道:“小高,很抱歉……”
小高有些失望地接道:“是不是不準我去了?”
柯福尴尬一笑,道:“去是要去,不過,不是騎馬,而是趕車……”
小高笑道:“我趕過車。
”
柯福道:“那就更好了,左面站着那位是車把式陳三,你跟看他。
”
柯老大說完話退回原處,小高轉眼看去,隻見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漢子,一身藍布衫褲,站在庭院一角。
小高急急走了過去,笑道:“你是陳三哥吧?我叫小高。
”
陳三嗯了一聲,道:“柯老大再三向我推薦,說你能幹得很,我才決定留下老劉帶着你去,希望你不要洩了柯老大的氣。
”
小高道:“不會,不會!陳三哥盡管放心,我學過趕車的,保證不會讓陳三哥失望。
”
陳三笑一笑,道:“呵!難怪柯老大喜歡你,處處幫你講話,你小子這張嘴,可真是讨人喜歡。
”
小高笑道:“以後還得陳三哥多多照應。
”
陳三道:“你放心!隻要勤快一點就成,趕車的技巧,不是你陳三哥誇口,放眼九江镖局,說我陳三是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
這一次咱們用的是九江镖局要最好的一輛車,三馬環套的大飛輪,這輛車出自名匠巧手,車身輕,走得快,坐車上比騎馬舒服多了。
”
小高道:“怎麼?我也要坐在車上啊?”
陳三笑道:“對!這一趟不知保的是甚麼貴重東西,不但出動了大飛輪,而且将比兵多,總镖頭請了一個朋友帶了五個镖頭,卻隻帶五個趟子手,加上咱們兩個是七兵七将。
”
談話之間,大廳中緩步走出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漢子。
陳三低聲道:“快些站好,總镖頭來了。
”
小高擡頭望去,隻見那人身約七尺、國字臉、濃眉方口、體格健碩,一身淡黃色疾服勁裝,外罩黑色披風,右肋處斜挂一隻錦袋,想那袋中定是名動江湖的十三支甩手鐵翎箭了。
跟随在方振遠之後的,是五個勁裝镖師,何坤亦在其中。
除了何神之外,其餘四人配帶着一式的雁翎刀。
走在五個镖師之後的,是一個卅七八的中年文士,頭口儒巾,身着青色衫,白臉,瘦高個子,空着雙手沒有兵刃。
方振遠剛在庭院站定,兩個看馬的夥計,已牽着馬走了進來。
兩匹馬一樣的高大,一匹黃骠、一匹棗紅,黃骠馬上挂着方振遠的子母金刀。
方振遠對那青衫人似是相當的敬重,他回首一笑,道:“唐賢弟請。
”
青衫人道:“方兄請。
”
方振遠又一拱手,飛身上了黃骠馬。
青衫人也躍上棗紅馬,緩緩向外行去。
五個镖師也由柯福等五個趟子手中接過馬缰,飛身而上。
但聞車聲辘辘,一輛高輪車馳了出來,陳三點點頭跳上車轅,一招手,小高也跳了上去。
陳三接過控車的缰繩,長鞭一揮,大飛輪緊随五個镖師之後向外駛去。
柯老大等五個趟子手,走在車子後面。
這确是小高見過最好的一輛車,他向後看看,車上紅門緊閉,看不到車廂中的情形。
車轅旁有個木槽,裡面放看一把單刀,一把長劍。
陳三坐在轅上,意氣風發地笑着說:“小高,你練過武功沒有?”
小高級微一怔,道:“練過幾天,但都是莊稼把式。
咱們趕車的,也要和人動手不成?”
陳三低聲道:“九江镖局的規矩,镖頭護镖,趕車的要護車,車在人在,車毀人亡。
尤其是這輛大飛輪,咱們隻要活着,就不能讓人奪走、毀去,柯老大告訴我,你喜歡用劍,所以我特别替你備了一把劍。
”
小高心中暗笑道:“柯老大從未和我談過武功的事,大概是情急之下随口胡說的。
”
柯老大的确是在陳三逼問之下胡說的,但柯老大并不知道九江镖局的車把式有舍命護車的規矩。
小高道:“我是學過幾天劍,但劍法不好,陳三哥的刀法不錯吧?”
陳三眼睛突地一亮,笑道:“倒是練過幾年,但要咱們亮出家夥動手,那是不大可能的事。
”
就在陳三那目光一閃之下,小高已瞧出了苗頭,陳三的武功有着相當的造詣,不但柯福等一般趟子手難望其項背,就是何坤也非敵手,這樣一個可當镖頭的人物,為何甘于做車把式呢?難道他也是化名有着别的目的嗎?
心念至此,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