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出了亂子怎麼辦?
曹操卻道:“無礙,樂進等部不日将至,足可護我周全。
再者蒯公等人皆我舊友,不會有閃失。
”說罷朝蒯越欣然一笑,以示信任。
韓浩又道:“初到荊州道路不熟,還需本鄉之将指引道路。
”
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曹操未及問蒯越,堂下就有人主動請纓:“末将張允願意引路。
”
曹操知道張允是劉表的外甥,見他個子不高,中等身體,長得倒挺俊俏,卻滿面堆笑,不像個能征慣戰之人,恐其不能勝任,卻不好阻他這番熱忱:“将軍勇氣可嘉,就命你……”
話未說完又聽外面一陣噪雜,許褚、鄧展等人推搡着一員被綁的将官來到院中。
此人身高九尺,膀闊腰圓,一張黑油油的臉龐,虬髯虎目,鼻若懸膽,闊口咧腮——一看就是員勇将。
許褚氣哼哼禀奏:“荊州各部将官皆在城中受降,唯有這厮占據軍營拒不交兵,動了丞相府大令才把他調進城來。
請主公發落!”
曹操不怒反喜:“這位将軍尊姓大名?”
那将官垂頭喪氣拒不回答,張允卻搶着道:“此人姓文名聘,字仲業,乃是南陽人。
我等商議歸降之際,所有将領都願順從,唯獨他擁兵在外不肯入城,實在可恨!請丞相重重發落。
”文聘被衆人推至堂上,卻立而不跪,耷拉着大腦袋唉聲歎氣。
左右親兵齊喝:“既見丞相,為何不跪!”
“哎,莫要難為文将軍。
”曹操湊到他身前上下打量,愈覺此人孔武有力,卻一臉凄然的神情,不禁相問,“荊州衆将皆降,将軍近在咫尺為何姗姗來遲?”
文聘未及開口虎目帶淚:“既不能輔弼劉荊州以奉國家,又不能幫助少主抵禦外敵。
襄陽已歸降,我卻還想着據守漢川抗争王師,但求生不負于孤弱,死無愧于地下。
可如今到了這個地步……”說到這兒他一陣哽咽,“亡國之将悲痛慚愧,還有何臉面來見新主?”這九尺高的漢子話說一半唏噓不已,既而竟頓足痛哭起來,哀号之聲震得屋瓦直顫。
“住口!”張允一陣冷笑,“丞相面前豈可失禮?”
“你住口!”曹操反诘道,“同為荊州之将,人家知道慚愧,你又知道嗎?”
“是是是。
”張允被他問得滿面通紅退至一旁。
“此真忠臣也!”曹操由衷感歎,親自為文聘解開綁繩,“荊州雖已易主,老夫必厚待此間百姓,若将軍不棄,可否助我共謀大事?”說罷抱拳一揖。
當朝丞相給一罪将施禮,文聘眼淚都驚回去了,瞪着一雙虎目:“末将何德何能,豈敢……”
曹操越發恭敬:“将軍德才兼備。
老夫欲定天下久矣,豈能與義士交臂而失之?将軍若能似輔保劉荊州一樣輔保我,上可除天下之危難,中可救百姓脫戰亂,下可求功名富貴于朝堂,未知将軍意下如何?”
“這……這……”文聘不知說什麼好了。
劉表當初是很看重他,但劉表畢竟是文人,從不會如此青睐一個武夫。
曹操卻能以丞相之尊折節下士,搞得文聘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曹操見他臉色轉紅,再接再厲道:“将軍莫遲疑,您麾下兵馬依舊由您調遣,老夫一兵不奪,還會追加辎重、糧草。
荊州之兵自然要靠您這樣荊州勇士來帶,還有什麼要求将軍但言無妨。
”
文聘再也聽不下去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敗軍之将何敢多言?蒙丞相錯愛,末将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
“好!”曹操二次相攙,“目下正有一樁緊急軍務勞煩将軍,未知将軍可否……”
“我去!”文聘搶着答應。
蒯越看得目瞪口呆——玩兵的終究鬥不過玩人的,曹孟德不愧是玩人的高手,三言兩語便把文聘拿下了,劉表父子若能如此屈尊武人,荊州何至于有今天?
曹操不再客套,正色傳令:“文将軍,老夫暫時任命你為中郎将,且歸中軍調遣。
今有劉備逃竄江陵,你速率本部精銳騎兵帶路追襲,事成之後老夫另有封賞。
”
“末将遵命!”
史渙見主公這麼容易就撿個先鋒,甚覺可笑,戲谑道:“文将軍,我們中軍之人騎的都是幽州好馬。
你這引路的可得比我們快,用不用我撥你幾十匹快馬?”
文聘把眼一瞪:“你們這些北方佬有什麼了不起?我人不輸給你,馬也不輸給你,咱們走着瞧!”
“走!”四員将說說道道出去點兵。
曹操見他們去了才覺安心:“明日大軍一到,立刻率部随後接應,絕不能讓劉備搶到辎重。
我有些私事要出去,城中諸事請軍師代勞。
”
許褚、鄧展忙湊過來:“初至此地人心難測,我等保護主公!”
“不必了。
”曹操擺了擺手,“我去探望個老朋友,你們拿刀動杖反而有礙。
”
許褚平素不多言,可今天也管不住嘴了:“什麼人還需主公親往探望?”
曹操故弄玄虛:“我這朋友可厲害,他不到咱軍中,咱們隻能算得了半個荊州。
如今他在家裡裝病不出,老夫當然要親自走一趟。
”說罷朝許攸、樓圭擠擠眼,二人不禁掩口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