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約而同道:“有這種事?”
柳長青眉頭一皺,頓足責罵道:“真是個蠢物,這封信必是那人故意賺你來的,你口裡雖然回稱沒有,等她一去,便急匆匆把信送進來,這不是分明承認陶少俠就住在店裡麼?”
李興呼屈道:“弟子也曾想到這一點,那位姑娘來時,店中并無旁人,她走了以後,弟子追她不及,才暗地把信帶進後院來,并沒敢給人看見……”
陶羽忙道:“那位姑娘多大年紀?什麼模樣?”
李興道:“年紀不大,約莫有二十來歲,穿一身紅衣,背插雙刀……”
淩茜未等他說完,早已輕呼起來:“穿紅衣?背插雙刀,這不是易萍姐姐麼?”
刹那間陶羽急忙從李興手中取過信來,匆匆拆開,隻見信箋上寫着:“今夜二鼓,務盼親臨黃鶴樓前一晤,易萍敬具。
”
他幾乎失聲叫起來,道:“哦!果然是她,可是,她怎知我們己到鄂州,又怎知我住在這家客店裡?”
李興忙道:“少俠明監,在下決沒有洩漏一個字……”
陶羽安慰他道:“我并有說你洩漏的,隻是覺得此事太以奇怪,咱們今日剛到,她怎的就已經知道了?”
淩茜道:“八成是咱們登岸的時候,便被她看見,可惜咱們卻沒有看到她。
”
柳長青道:“這位易萍姑娘既是鬼師董武的門下,不久前又在金頂朱意離去,陶少俠最好多加警惕,倒是别去赴她的約會較好。
”
陶羽搖搖頭,道:“不!尹婆婆雖然疑她是飛雲山莊奸細,我卻始終不敢相信,她既然約我,或許真有要緊的事要告訴我,今夜應該去一道。
”
淩茜道:“由我替你去一趟不好麼?”
陶羽道:“她約我務必親往,自然由我自己去才對。
”
淩茜道:“那麼咱們一塊兒去。
”
陶羽道:“好固然好,隻怕人多容易洩露形迹,再說,也許會引起她的不快。
”
秦佑道:“這樣吧!大哥獨自去赴她約會,我和淩姑娘暗中跟着你,如無事故,就不用現身,萬一有變,也可以多個照應……”
辛弟大聲道:“我也去玩玩!”
陶羽道:“你嗓門又大,專愛嚷嚷,還是留在店裡的好,時間不早了,柳大俠仍請去探探兩湖分堂,咱們也該動身了。
”
辛弟十分不願,低聲嘀咕道:“你們都出去散心,卻把咱關在鳥店裡孵豆芽,等你們出去了咱也得進城丢溜溜才過瘾……”
陶羽所見,沉聲喝道:“辛弟,你如敢擅自離開,回來時看我可會放過你?”
辛弟一向對他敬畏幾分,不敢回口,隻是怏怏不樂。
淩茜忙低聲安慰他道:“你别難過,好好練練你的開山三掌,最多三數日,咱們帶你去兩湖分堂過掌瘾去,那時候倒要考考你能一掌打飛幾個人哩!”
辛弟眉開眼笑道:“真的,你可别騙咱……”—忽兒又愁眉說道:“不成,這鳥店統共隻這麼一點大,隻消一掌,房屋全得塌下來,那能練什麼掌法……”
淩茜笑道:“誰叫你運勁練力氣,你隻練練内功心法,習習招式,也就夠了。
”
好容易說服了辛弟,陶羽三人和淩空虛渡柳長青稍事準備,各攜兵刃,越牆而出,四個人分作前後兩起,展開身法,潛進鄂州城裡。
他們不敢太過展露身形,一路掩掩蔽蔽,繞到江邊,柳長青指點了黃鶴樓方向,自己便分身迳撲向兩湖分堂去了。
陶羽仁足江邊,展目四望,不見淩茜和秦佑,知他們必然隐身藏在附近,遂也不再耽誤,沿江直趨蛇山。
蛇山不高,蜿蜒如帶,左側是嗚咽的江水,右邊便是燈火明滅的鄂州城街,那名滿天下的黃鶴樓,就建在蛇頭之上。
陶羽飄然來到樓下,遊目張顧,卻未見易萍。
仰望天上星位,時間應該正值二更左右,陶羽暗忖:難道是我來得太早了?于是閑步踱到樓下,随意浏覽樓壁間騷人墨客所留詩詞歌賦。
在樓下大略繞了一陣,這時已屆深夜,寒風撲面,傳來江水低沉的泣訴,空樓寂寂,分外寥落。
陶羽站在樓前,帳望雲天,身影被慘淡的月色映在石階上,更顯得那麼孤單而憔悴。
他不禁在心底發出一縷歎息,暗暗道:“名樓江色,千古韻迹,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一個人活在世上,匆匆數十年,生命竟不如這永無休止的江水,假如不在人間留下點什麼,豈不在生七尺昂藏之軀,白白到這世上來走了一趟?”
想到這裡,毫念頓發,邁步走到一塊大石前,凝聚真力,驕指如戟,在石上刻道:寒水嗚咽兮,恨悠悠。
彈劍作歌兮,壯志難酬。
壯志難酬兮,何所憾?
猶棄此身,永如江流。
寫罷,低聲漫吟了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