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發窘。
答案一經說出,便覺顯而易見。
而我失算了,他想。
雷托那一喝又把他喚回了皇家衛隊司令的身份。
艾達荷了解帝國極度簡化的經濟規則:不允許放貸圖利,隻可現金交易。
唯一一種硬币以雷托神帝的“風帽臉”為肖像。
硬币發行完全以香料為本位,而香料盡管價格高昂,卻仍在不斷升值。
一手提包的香料抵得上一座星球的價值。
“控制貨币和法庭,其餘的留給賤民。
”雷托想。
老雅各布·布魯姆說的,雷托能聽見這個老頭在他心裡咯咯直笑。
“這個世界變化不大,雅各布。
”
艾達荷深吸一口氣。
“應該立即通知信仰局。
”
雷托沒有作聲。
艾達荷認為這是示意自己繼續,便接着念報告,但雷托僅投入了一小部分注意力,就像啟用了一套錄制艾達荷言行的監控電路,隻有偶爾的心理活動才會增強信号:
他馬上要談到特萊拉人了。
這個話題對你很危險,鄧肯。
不過這也使得雷托浮想聯翩。
狡猾的特萊拉人一直在利用原型細胞為我制造鄧肯。
他們所幹的事觸犯宗教禁令,這一點我們雙方都清楚。
我不允許人工幹預人類遺傳。
但特萊拉人知道我在衛隊司令這一職位上是多麼器重鄧肯。
我認為他們猜不到這件事還具有娛樂價值。
在原先是一座山的地方,現在流着一條以艾達荷命名的河,一想到這個我也覺得好笑。
那座山已經不複存在了。
我們開山采石,建起了圍住沙厲爾的高牆。
當然,特萊拉人也清楚,有時我會把鄧肯們用于自己的育種計劃。
鄧肯們會帶來雜交優勢……而且遠不止于此。
每一團爐火都必須有一扇風門。
我原本想安排這一位跟賽歐娜配育,現在看來要泡湯了。
哈!他說希望我“鎮壓”特萊拉人。
為什麼他不直接問出來呢?“您正打算替掉我嗎?”
我都忍不住要告訴他了。
艾達荷再一次把手伸進那隻扁包。
思路活躍的雷托一刻也沒有放松監視。
是激光槍還是其他報告?是其他報告。
這個鄧肯一直處于警覺狀态。
他不但要确認我對他的圖謀一無所知,還要搜集更多不值得效忠于我的“證據”。
他舉棋不定很久了。
他就這脾性。
我向他挑明過太多次,我不會運用預知力去預測自己何時脫離這具古老軀殼。
可他将信将疑。
他一向是個懷疑論者。
布滿隧洞的大殿吸吮着他的聲音。
要不是我嗅覺敏銳,他因恐懼而散發的化學物質就要被這裡的潮氣掩蓋住了。
我對他的聲音聽而不聞。
這個鄧肯變得多麼煩人。
他在複述曆史,賽歐娜的反叛史,無疑将針對她最近的出格行為向我發出警告。
“這次謀反不尋常。
”他說。
這句話把我拉了回來!傻瓜。
所有謀反都是尋常的,也都無聊至極。
它們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造反的動力無外乎腎上腺素成瘾再加上個人權力欲的膨脹。
所有反叛者都是隐蔽的貴族。
正因如此,我才能輕而易舉地讓他們改旗易幟。
為什麼鄧肯們從來不肯聽我一言?眼前這個鄧肯也和我争論過。
這是我們最初的沖突之一,就發生在這座地宮裡。
“對激進分子永遠不要放棄主動權,這是執政之術。
”他當時這樣說。
陳詞濫調。
每一代都會冒出激進分子,但你不能采取預防手段,在他眼裡這就成了“放棄主動權”。
他希望對激進分子采取粉碎、鎮壓、控制和預防措施。
警察思維與軍人思維幾無分别,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告訴他:“隻有當你試圖鎮壓激進分子時,他們才會變得可怕。
你必須擺出姿态來,表明你會充分利用他們提供的東西。
”
“他們太危險。
他們太危險!”他覺得話多說幾遍就能成真理。
我以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慢慢引導着他,而他甚至還做出了傾聽的樣子。
“這是他們的弱點,鄧肯。
激進分子看問題總愛兩極分化——非白即黑,非善即惡,非我即他。
他們用這種方法解決複雜問題,勢必走上一條混亂之路。
執政之術,用你的詞,應該是對亂局的掌控。
”
“沒有人對付得了所有的意外。
”
“意外?誰跟你說意外了?混亂不是意外。
它有可預測性。
首先,它會消滅秩序而增強極端的力量。
”
“這不正是激進分子要達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