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争取逃跑的時間,英勇地擋在了敵人面前。
我也曾經為保羅和傑西卡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将他和特格聯系在了一起,也令他悲痛不已。
特格是姐妹會忠誠的成員,他最後的壯舉難道是為了收買我的忠心?
該死的厄崔迪家族!
趕了一夜的路之後,鄧肯更加熟悉這具新的身體了。
這具肉體真是年輕!回憶稍一晃動,他便能看到生前的最後一段記憶。
他感覺到薩多卡的大劍劈開了自己的頭顱,看到了劇痛眩目地炸裂,然後是一片光亮。
他知道自己當時的死狀,然後……然後便是他在哈克南球狀無殿内看到特格的那個瞬間。
獲得了新的生命,他應該慶幸還是悲哀?厄崔迪家族希望他再作一次貢獻。
天快要亮起來的時候,安比敦帶着他,蹚着雪水和稀泥,在一條小溪旁邊跑了一陣子。
溪水冰冷刺骨,寒意穿透了特萊拉人防水保溫的長靴。
伽穆拂曉之前的衛星此時落到了他們的前方,水面倒映着灌木叢間斑駁的白色天空。
天色剛剛亮起,他們便走進了這條樹木夾道的寬闊獸徑,爬上了這座陡峭的山丘。
獸徑的出口是一條亂石嶙峋的狹窄的山梁,山梁上方是參差不齊的巨石。
安比敦帶他繞到了一片失去生命的灌木後面,棕色的灌叢上面零星落了一些随風而來的散雪。
他從鄧肯的腰帶上取下了牽引繩。
他們正前方是一道石頭緩坡,雖然算不上洞穴,但是鄧肯知道隻要沒有大風從灌木叢那邊吹過來,這個地方就能提供一些保護,這裡的地上一點雪都沒有。
安比敦走到了緩坡頂部,小心謹慎地掀開了一塊凍土和幾塊扁平的岩石,露出了一個小坑。
他從坑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圓盤,然後忙活了起來。
鄧肯蹲在灌木叢下面,打量着他的這位向導。
安比敦面部凹陷,皮膚像深棕色的皮革一樣。
沒錯,變臉者的面部特征就是這樣。
他雙眼呈棕色,嘴唇扁薄,額頭寬大,鼻梁低矮,下巴狹窄,歲月的褶皺爬滿了他的臉——眼角、嘴角、前額、鼻側和下巴正中的淺溝裡,到處都是。
安比敦面前的黑色圓盤飄出了可口的香味。
安比敦說:“我們在這裡吃點東西,然後等一下就繼續趕路。
”
他說的是古加拉赫語,可是鄧肯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帶有喉音的口音,他不知道他的重音為什麼放在雙元音上。
安比敦是離散之人還是伽穆土著?穆阿迪布統治沙丘的時代結束之後,顯然出現了許多語言流變。
鄧肯覺得伽穆主堡所有人,包括特格和盧西拉,他們說的加拉赫語都與他生前童年所學的語言有所不同。
鄧肯說:“安比敦,這是個伽穆人的名字嗎?”
向導說:“你要叫我敦薩。
”
“這是綽号嗎?”
“你這麼叫我就行了,不要管那麼多。
”
“夜裡那些人為什麼叫你安比敦?”
“我告訴他們我叫安比敦。
”
“可是你為什麼……”
“你在哈克南家族的統治下活了那麼多年,還不明白隐姓埋名的道理嗎?”
鄧肯陷入了沉默,真的是這樣嗎?又是一層僞裝,安比……敦薩沒有改變自己的模樣。
敦薩,這是特萊拉人的名字嗎?
向導遞過來一杯熱氣騰騰的東西,說道:“沃斯,喝了這個,你就恢複了。
一口喝完,喝完就不會冷了。
”
鄧肯兩隻手捧住了那杯東西。
沃斯,沃斯和敦薩,特萊拉尊主和他的變臉者。
鄧肯向着敦薩舉起了他的杯子,就像厄崔迪家族古代的士兵那樣,然後将杯子放到了嘴邊。
真燙!可是喝下去之後,這杯東西卻驅散了他體内的寒意。
他嘗出了某種蔬菜濃厚的味道,另外略帶一點甜味。
他學着敦薩的樣子,吹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鄧肯心想:我竟然沒有懷疑這裡面有沒有下了毒或者什麼藥。
這個敦薩和昨天晚上的那些人讓他想到了老霸撒,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戰友之間才會有的動作。
“你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生命危險?”鄧肯問道。
“你明明了解特格霸撒,還問這樣的問題?”
鄧肯啞口無言。
敦薩伸出手,拿走了鄧肯的杯子。
很快,早飯的所有證據都藏到了那幾塊石頭和凍土下面。
從這頓飯來看,鄧肯覺得整個行動一定經過了缜密的規劃。
他轉過身來,蹲在了冰冷的地上。
灌叢後面還是霧蒙蒙一片,空無一物的枝丫将視野切成了稀奇古怪的形狀。
他看着薄霧漸漸消散,顯現出了山谷另一端一座城市朦胧的輪廓。
敦薩蹲在了他旁邊,說道:“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