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統,但是身材卻隻有一般日本人的高度。
肩膀和身高比起來,顯得異常的寬大。
天庭高秃,加上額上的鬈發,總覺得他很面熟。
“我叫村濑……”
我想他大概說出了他的全名,但我卻記不起姓氏下面的名字。
因為他說話時,有一種奇怪的口音。
這個人訪問我,是因為他在某雜志的随筆專欄中看到我寫的一篇《拿破侖出生地遊覽印象記》,便以為我是研究拿破侖的專家。
第一次見面打招呼時,他結舌地說:“我,我是拿破侖再世。
”
“你?”
起先我不明白他的話意,理解後,我以為他在開玩笑。
他的态度雖有鄉巴佬的固執,但并無任何異常之處。
“為什麼?”我帶著揶揄的口氣反問。
“以日本人而言,我的臉孔是否有些不同?我從小便長得如此,因此被叫做『洋鬼』而且常受欺負。
也被暗中取笑說我媽媽偷了個洋鬼男人才生下我。
”
“嗯。
”
“升國中時老師說我像拿破侖,從此,同學便戲稱我為『拿破侖』。
”
“喔!”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剛才覺得他很面熟。
在日本人中,竟有人酷似科西嘉出生的一代英雄,對我來說也算是件奇異之事。
“因為我從來沒有看過拿破侖的照片,當初也隻認為我們隻是相似罷了。
後來看到書籍上的照片,原來還真的很像。
因此,我興起奇怪的念頭,懷疑我的前世,是否就是拿破侖。
”
“原來是這樣。
”
這種念頭雖是異想天開,但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某天,突然覺得自己相貌與曆史人物相似,而懷疑自己是否就是那個人的再世?相信的程度姑且不論,有如此的心理,并非十分突兀。
“之後,我便開始關心拿破侖。
即使如此,因我是個鄉下佬,看書不多。
一旦開始注意才想起,原來小時候就常做孤寂小島的夢。
那種海上黑雲密布低垂……的叫什麼的孤島。
”
“叫聖·赫勒那島,是拿破侖最後一次被流放的小島。
”
“是的,就是那個島。
也記得那間像馬廐般簡陋的房舍。
約瑟芬這個女人,我看過好幾次她的照片,卻一絲記憶都沒有,但另外一個叫什麼的女人……”
他喃喃說着從口袋中掏出小簿子,翻開泛黃的紙頁說,“娃蕾芙斯卡,這個女人常在我夢中出現。
”
“娃蕾芙斯卡,是拿破侖的波蘭愛人,她雖身為貴族,卻始終不渝地愛着拿破侖。
”
正如俗語雲,英雄愛美人。
拿破侖的異性關系相當複雜。
撇開封為皇妃的約瑟芬和瑪莉·路易絲不說,歌劇女伶克勞茲妮,國立劇場名花喬兒治娜,被譽為絕代名伶的馬陀瑪雨斯……即使被流放至聖·赫勒那島之後,亦随同前往的蒙特龍伯爵夫人亞爾比奴,發生感情并産下一女拿破蕾奴。
但是,在如此繁雜衆多的名花當中,對拿破侖獻出終身真誠與摯愛的,可說隻有瑪莉·娃蕾芙斯卡一人而已。
她是為了波蘭的安危,被犧牲當獻品委身拿破侖皇帝的。
但一旦委身,便終其一生毫不變節地,把她的愛情獻給這位悲劇英雄。
如果有朝一日,拿翁能從天國高處,俯瞰過去自己的生涯,娃蕾芙斯卡才是映在他眼底的最佳愛侶吧。
男人繼續道,“在夢裡我還看到許多……如那燃燒中的不知名國土的城市等……”
“莫斯科吧?”
“我想大概是。
”
“小時候,你大概曾從什麼地方,聽過拿破侖的故事吧?”
男人堅決地搖頭說,“我是鄉下人,那裡沒有人知道拿破侖。
”
“因此,你就認定你是拿破侖再世?”
“是的。
年輕時我倒不在意。
但年老以後,會想到前世,或者死後之事。
”
“對不起,你今年幾歲?”
“五十五歲。
到此時,我才認真認為,前世是不是拿破侖。
那麼偉大的人,怎麼再世會成為我這般卑賤的人呢?想到此就不免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也感到慚愧。
”
“面貌酷似,常夢見他,不過如此吧!”
“另外還有的。
你知不知道福岡大學的姬野先生。
”
“不知道。
”
“他是圖書館的一位先生。
我堂弟結婚時,曾經麻煩他當介紹人。
”
“嗬!”
“有此緣份,我便請教他。
他說在外國有很多研究再世方面的學問,并有專書出版。
”
“有這一同事嗎?”
男人又翻開破舊的小本子。
“……F·M·威裡斯。
他很出名。
”
“沒有聽過。
”
“依他研究,人死後至再世的期間愈久,再世的人成就就愈大。
”
“嗬?”
“死後五十年内再世,則将成為醉鬼或是無業遊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