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來,找支小刀拆開。
箱子裡面,滿滿一箱的明信片,上面印滿了各類動物圖樣。
她将它們倒出來,于是淺灰色的地毯上到處滾滿了動物,或笑或叫或哭,或躺或卧或坐,千奇百怪,甚至還看得到眼鏡蛇和獅子一起跳舞。
杜于優拿起那張蛇獅共舞的卡片,翻開背面,那是她剛到法國時,華逸傑寄給她的第一張明信片,上面布滿了關心的言詞。
她一面拿起來看,一面大聲的念:
于優,收信愉快。
你終于去了法國,追求你的夢想。
現在法國正值秋天,開始轉冷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語言方面學得如何?很難吧,法語。
有沒有被那些陰性啊、陽性之類的文法考倒?記得你一向沒有什麼語言天才,除了擁有一張利嘴外,學任何語言都奇慢無比。
有什麼委屈不要客氣,盡管跟我說吧!就當做你還在台灣,或是我在法國,不過無法當你的沙包就是。
逸傑
念到最後那一行字,杜于優忍不住笑了,腦中的時光不由地倒退到好久以前,她剛到達法國的第一個月。
雖然她在台灣就已經在學習法語,可等她實際到了法國以後,才知道自己的程度有多差。
為此她沮喪不已,加上她天生對語言的吸收力慢,要花别人好幾倍的時間學習,才能得到同樣效果。
她幾乎天天懊惱,天天哭泣,恨不得身邊有個沙包讓她洩恨,這張明信片就是在那時候收到的。
當時她都回了些什麼話給他呢?
杜于優歪頭想了一下,确定想不起來後聳聳肩。
沒辦法,時隔多日,年代久遠,回信都在華逸傑那裡,除非他肯拿出來對照,否則實在想不起來。
她放下手中那張明信片,再拿起另外一張印有猴子吐舌頭的明信片,翻開背面,大聲念出上面的文字。
于優,我發現你是對的。
明信片一開頭,就是這一句。
多參加戶外活動,真的有益身心。
我不得不承認我老了,你曉得今天我充當一天義工,帶小朋友去爬山他們怎麼說嗎?
當然曉得,她都快會背了。
他們問我:“叔叔,你到底幾歲?怎麼爬得這麼慢,走都走不動?”我當場決定遠離PUB,鍛練一個月後,再來和這群小鬼一決高下,看他們還敢不敢瞧不起我,哼!
逸傑
“真像個小孩。
”被明信片中幼稚的語氣逗笑,她笑聲連連。
咬住明信片的右下,努力回想當初她是怎麼回這封信的。
她好像是這麼寫的——
“逸傑,我當然是對的,你早該遠離PUB,過正常的生活。
”她這次記得很快,沒什麼忘。
“我并不是說PUB有什麼不好,隻是覺得——”
“如果你能把時間花在更健康的娛樂上,會讓你的生活更有意義。
我沒想到你會去當義工,而且還當孩子王。
我可以想像你被欺侮的樣子,真可憐。
給你一個飛吻,就算是安慰你喽!”
一字不差的内容,随着低柔的男音,灌入杜于優的耳膜。
她擡起頭,發現明信片的主角,就拿着當初她寄給他的回信,一個字一個字的接下去念。
“哪,這是你的回信,一張印有鲸魚噴水的明信片。
”華逸傑搖搖手中那張明信片,提醒她那段逝去的時光。
她回望他溫柔的眼神,發現他手裡拿的不止那張明信片,還有各式各樣的卡片,他把整個抽屜的明信片都拿來了。
她掉過頭,像個不理夥伴的孩子,蹲在公園的沙地上,繼續先前的發掘遊戲。
這回,她看中一張黃色卡片,上面印着一隻跛腳鹦鹉。
于優,此刻我正在自己的店裡喝咖啡。
當服務生把咖啡放到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不禁想起遠在法國的你。
你還好嗎?是否依然天天喝咖啡?你知道,我一向反對你喝這東西,容易流失鈣質,咖啡因對身體也不好。
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馬上飛到你身邊,拿走你手上的咖啡。
答應我,多喝些牛奶,不要老是喝咖啡,讓身處于台灣的我能夠放心。
逸傑
低頭默默看着手中的明信片,這次杜于優沒有念出聲,可是眼前卻多出了一些東西;是她回給他的卡片。
逸傑,你真啰唆,連我人已經到了法國都還不放過我。
放心,我很乖,每天都有按照你吩咐,定時喝牛奶。
我不知道你那麼關心我的健康幹嘛?你自已的事業呢?華伯伯已經決定退休了不是嗎?現在的你一定是個大忙人,忙到沒有時間管我有沒有喝咖啡(我偷偷這麼希望啦)。
于優
卡片的最後,還畫着吐出的舌頭,說明了她有多不甘心。
他們相識而笑,笑過往,也笑彼此。
他們一起翻出更多屬于過去的記憶,那些他們花了三年時間,建構出來的遠距離戀情。
于優:别以為我變忙了,就管不到你的身體,我還是會繼續盯着你。
逸傑:我的法文進步了不少,教授誇說我突飛猛進哦,你信不信?
于優:我忙壞了,最近工作好多,每天都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
逸傑:我的作品入選了!我将代表我們這個小組參加這次的新人設計大賽,你等着聽我的好消息!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