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她還沒有殺夠,』艾力克厭惡地說道:『要誰生、要誰死,她還未做出最後的決定。
』
『我想你是安全的。
』凱曼說:『她曾有機會對我們下手,不是嗎?』
然而馬瑞斯覺得這才是問題所在,母親不一定有機會對艾力克下手,因為艾力克一直都跟瑪赫特在一塊兒。
艾力克和瑪赫特快速地交換幾個眼神,但不是心電感應。
馬瑞斯明白艾力克是瑪赫特所創造出來的,隻是不确定他的能力是否已強過母後,瑪赫特要求大家安靜。
『但是,你可以感應到黎斯特的心思,不是嗎?』卡布瑞說:『你不能經由他找到他們嗎?』
『即使是我也無法感應那麼廣大的範圍,』瑪赫特說:『如果有其他的吸血族剛好目擊到他的心相,然後傳遞給我,我當然可以立刻找到他。
但重點是,吸血族已全遭消滅,而黎斯特又那麼善於掩藏自己。
強者,自足且具有攻擊力者總是如此。
不論他現在身於何處,我們都被摒除在外。
』
『她帶走他。
』凱曼握住卡布瑞的手:『當她準備好時,會把一切告訴我們。
就算在這過程中她要傷害黎斯特,我們也無能為力。
』
馬瑞斯幾乎失聲而笑,這些年長者好像是要藉着肯定而絕對的事實,來安慰自己。
難道在文明破曉的那時候是這樣的嗎?當人們碰到不可抗拒之事,隻有呆呆站着接受一切?這對他來說真是難以理解。
『母後不會傷害黎斯特,』他對卡布瑞和所有人說:『她愛他,其實那是一種人類般的愛,她不會傷害他,因為她不想傷害自己。
而我猜想她也知道他的詭計。
他沒有能力激怒她。
若他想這麽做,那可就太傻了。
』
卡布瑞點頭凄然一笑,她自己倒是覺得,隻要有時間與機會,黎斯特足以激怒任何人,但她沒說話。
她既沒被安撫也沒放棄。
她往後靠在椅背上,無神地看着他們,像他們都不存在。
她對這群人沒有忠誠度,除了黎斯特,她對誰都沒有。
『好吧,』她冷冷說道:『回答我一個關鍵問題,如果我要殺死這個帶走我兒子的家夥,我們是不是都會死?』
『你要怎麽殺她?』丹尼爾驚奇的問。
艾力克嗤鼻而笑。
她鄙夷的看了看丹尼爾,假裝無視於艾力克,然後看着瑪赫特說:『那則古老的神話是真的嗎?如果我殺了她,我們是否也要跟着死?』
座中有人低聲笑起來,馬瑞斯搖搖頭,瑪赫特卻贊成似的點頭一笑:
『是的,早先是有人試過,許多不信邪的傻子都試過。
寄居在她體内的精靈給予我們力量。
殺掉宿主,就等於毀滅那力量。
年輕的會先死,年長的會慢慢衰老,最老的也許最後才死,但是,她是天譴者的女王,遭天譴者沒有她是活不下去的。
恩基爾隻是她的随從,而那就是為什麼她可以殺掉他,吸乾他最後一滴血。
』
『天譴者的女王,』馬瑞斯輕聲複誦。
瑪赫特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音調刻意奇怪,仿佛心中又湧上那些痛苦的回憶。
那些記憶不會随着時間被淡忘,那些夢境也是如此。
馬瑞斯再次又感受到這些長者的嚴峻,語言對他們來說,不該也沒有必要複雜。
『卡布瑞,』凱曼說:『我們救不了黎斯特,我們必須善用僅有的時間,想出一個計劃。
』他轉向瑪赫特問道:『為什麼那些夢境在此時出現?這是我們都想知道的。
』
接着是一片沈默,所有在座者都作過那些夢,隻有卡布瑞和路易斯夢到的次數較少。
在今夜之前,卡布瑞想都沒想到那些夢。
而路易斯因為擔心黎斯特,隻恨不得把那些夢全數忘光。
就連對夢境一無所知的潘朵拉,都曾跟馬瑞斯提起過亞辛的警告。
而桑提諾則将那些夢視為難以逃離的可怕幻象。
馬瑞斯現在知道那些夢像魔咒一樣,不僅折磨着他,也折磨着那些年輕的人,像潔曦和丹尼爾。
可是瑪赫特沒有回答,她眼中的痛苦加劇,馬瑞斯能查覺到它無聲的轟動,細微神經線的抽搐。
他的身子略向前傾,雙手合握放在桌上。
『瑪赫特,』他說:『是你的雙胞胎托夢給我們,是不是?』
沒有回答。
『瑪凱在哪裡?』他繼續追問。
還是沈默。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他對自己不加修飾的言語感到抱歉,但是他來這裡的作用就是要把事情逼出一個結論。
他又想起來神殿上的阿可奇,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時候他偏生想起她臉上的笑容,想起黎斯特……但黎斯特現在隻是一個象徵符号,他自己的象徵,也是他們的象徵。
瑪赫特正以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好似他是一個謎。
她又看看其他人,終於開口:『你們看到我們被拆散,』她靜靜的說:『在夢裡,你們全都看到了,你們看到那群暴民如何擁上來,把我和我姊姊分開,然後把我們丢入石棺。
瑪凱哭喊不出來,因為他們割掉她的舌頭。
我也看不到她最後一眼,因為他們挖掉我的眼。
』
『但是我能透過傷害我的人,看到發生的一切。
我知道我們被帶到海邊,瑪凱被擡到西岸,我被載到東邊。
』
『我躺在石棺中,在海上漂流十個晚上,直到載運石棺的小筏沈沒,水壓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