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域從萊茵河畔伸展到中國邊境,北冰洋、大西洋、黑海、博斯普魯斯海峽、印度洋的海水沖刷着綿延不斷的海疆,您怎麼還不滿足?再說,何必恫吓呢?有了現代這些發明:能打到一百公裡的窒息彈,能一下子消滅整支軍隊,長達20裡的電火花,能在幾小時内毀滅整個民族、攜帶着鼠疫菌、霍亂菌、黃熱病菌的炮彈,戰争還有可能嗎?”
“我們知道這一點,班奈特先生!”俄國大使回答。
“但所欲之事能不為之嗎?……東部邊境我們受到黃種人的驅趕(作者在這裡諷刺俄國帝國主義者向西擴張的借口),我們必須不惜一切,往西試它一下……”
“就這個嗎,先生?”弗蘭西斯·班奈特用保護者的口吻反問。
“那麼,既然中國人口的迅速增長對世界是個危險(這是西方某些學者的一種極端錯誤的論調,從下文作者提出的辦法來看,表明凡爾納并不以為然),我們便向天子施加壓力好了!必須讓他給臣民限定出生率的極限,超過的話就判以死刑!多一個孩子嗎?……那就少一個父親!這便能補救。
而您呢,先生,”《世界先驅報》經理對英國領事說,“我能為您效勞嗎?……”
“能幫大忙呢,班奈特先生,”英國領事回答,“隻要您的報紙肯開展一場有利于我們的筆仗……”
“關于什麼?……”
“很簡單,就是抗議英國和美國合并……”
“很簡單!”弗蘭西斯·班奈特聳聳肩,高聲說。
“合并已經拖了150年!英國人永遠不能忍受,由于人間事物會循環往複,他們的國家成了美國的殖民地?這真是熱昏!貴國政府怎能相信我會進行一場反愛國主義的筆仗呢?……”
“班奈特先生,您知道,根據蒙羅埃的理論,整個美洲應屬于美國人,但隻是美洲,而不是……”
“英國隻不過是我們的一個殖民地,先生,最美的殖民地之一。
别指望我們會同意讓它獨立!”
“您拒絕?……”
“我拒絕,如果您堅持,我們會制造一個casusbelli(出色事件),隻消讓我們的一個記者來篇采訪!”
“完了!”領事難受地小聲說。
“聯合王國、加拿大和新不列颠都屬于美國,印度屬于俄國,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屬于它們自己!古老的英國還剩下什麼呢?……一無所剩!”
“一無所剩,先生!”弗蘭西斯·班奈特反問:“那麼,直布羅陀呢?”
這當兒,正午的鐘聲敲響了。
《世界先驅報》經理作了一個手勢,結束接見,離開大廳,坐上一張輪椅,幾分鐘後來到大廈盡頭,相距一公裡的餐廳。
午餐已經準備好。
弗蘭西斯·班奈特入席。
一排管與開關置于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面前環形而立傳真電話的鏡面,熒光屏上出現他在巴黎的公館的餐廳。
盡管有時差,班奈特夫婦約好同時進餐。
沒有什麼比這樣雖然遠隔重洋卻能親密相會、相對而視、用傳真電話通話更惬意的了。
這時,巴黎那間餐廳空無一人。
“伊迪絲姗姗來遲!”弗蘭西斯·班奈特思忖。
“噢!女人的準時!一切都在進步,這卻例外!……”
他一面在作這番過份的思索,一面擰開一個開關。
就像當時的富豪那樣,弗蘭西斯·班奈特不使用家庭廚房,他是“家庭食品公司”的訂戶。
這個大公司通過一個氣壓傳送管網,将上千種菜肴送給訂戶。
不消說,這種傳送方法價格昂貴,但烹調屬于一流,這個優點能消弭男女兩性之間善于烹饪卻易動肝火那一類現象。
弗蘭西斯·班奈特于是獨自進餐,心中不無遺憾。
他喝完咖啡時,班奈特太太回到家裡,出現在傳真電話的熒光屏上。
“你上哪兒去啦,親愛的伊迪絲?”弗蘭西斯·班奈特問道。
“唉!”班奈特太太回答,“你吃完啦?……我來晚啦?……我上哪兒?……上時裝店!……今年的帽子真迷人!不是帽子啦……是圓屋頂,是拱頂!……我有點流連忘返啦!……”
“有點!親愛的,可我午飯都吃完了……”
“那麼走吧,我的朋友……去幹你的事吧,”班奈特太太回答,“我還要去一次時裝縫紉店。
”
這個裁縫一點不遜于著名的伍爾姆斯派爾,後者恰如其分地說過:“女人重要的是外形!”
弗蘭西斯·班奈特吻了吻傳真電話熒光屏上班奈特太太的面頰,然後走向窗口,他的空中小汽車在窗口等着他。
“先生上哪兒去?”司機問道。
“唔……我有時間……”弗蘭西斯·班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