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或以武力相協迫他們加上各種密碼,但是,我們到底将如何出去呢?我剛才所表現的自信一錢不值。
這時我想到了“肖歌”,隻有他才能幫助我們出去。
通過“CH橋”我非常容易地與“肖歌”取得了聯系,而且在“CH橋”狀态下我可以與之進行語音對話。
“肖歌”在責怪我沒有與他商量就随便進入人機聯網狀态之後告訴我,盡管所有遊戲者的遊戲方式依舊屬于鍵盤命令,但他們的意識早已不再全部存在于他們各自的軀體之中,而被強行扭曲地牽入了不可知的境地,換句話說,“肖歌”證實了我的判斷,所有的遊戲者現在已經處于一種沒有“CH橋”的“CH橋”狀态。
如果不通過“CH橋”讓他們也直接進入網絡,任何試圖帶領他們出去的企圖都将是徒勞,對此“肖歌”将一籌莫展。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應該從什麼地方把他們救出來。
”
“那麼就請你先給他們每個人都加上‘CH橋’,讓他們都進到網絡裡來。
”我退了一步說。
“然後由我把他們從各自的屏幕中一個個送出去。
”
“我做不到。
”“肖歌”斷然拒絕。
“你必須做到。
”我懇求“肖歌”。
“生死悠關呀!”
“我試試吧,最多能把他們都轉換成半‘CH橋’狀态。
”“肖歌”輕聲說道。
“與完整的有什麼區别嗎?”
“沒什麼區别,隻是他們的腦袋上不必真的攜帶什麼‘CH橋’頭盔。
”“肖歌”粗暴地答道。
“不過在這種狀态下他們仍舊不能從各自的屏幕中出去,他們各自座位上的軀體中殘存的部分意識足以抵抗他們‘自己’從屏幕‘出去’。
”
“這我會想辦法,你隻要幫我做我所不能做的。
”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幹吧,肖歌,整個聯軍都指靠您了。
”
“我盡力吧。
”“肖歌”喃喃地說道。
“不過在幹完這件事之後我需要休息。
”
我心中一凜。
早就聽“肖歌”談起過他早晚要大休,那将是在做一件他力所難及的事情之後,但我沒想到會是現在。
“多久?”我知道對于人造智慧來說,即使是片刻的休息也是一種極為可怕的事情。
“也許一千個機時,也許一萬個機時。
”“肖歌”的語氣中滿含惆怅和悲涼。
“不過我肯定會再度醒來。
”
我默默地無語等待,沒有假裝無所謂地說什麼“我不勉強你”。
在我的身上拴系着數十條精英的身家性命。
“肖歌”也沒再出聲,隻有一連串難以聽得真切的巨大回聲在我們耳邊嗡鳴。
五秒鐘後,随着一記無聲的霹靂,我周圍的每個人身上都萦繞上了一圈光暈。
所有的人都處于半“CH橋”狀态下了。
我相信,在剛才那一瞬之間,每一個成員都将從原來的屏幕前倏然消逝,在他們所坐的座椅上都将盛開一朵巨大的“光花”。
當我帶領大家向迷宮外走去時,那内在的聲音仍像回聲一樣在網絡中不停地反複回蕩,結尾部分重疊交織仿佛一曲被多聲部不停吟唱的詠歎調。
“最終是‘集合’遊戲方式将結束這一遊戲呢?還是這一遊戲将結束‘集合’遊戲方式?”
此時此刻,“肖歌”早已進入休眠狀态。
這是他最後的叮咛,叮咛他所熱愛的網絡和網絡成員。
巨大的堡壘在空曠的荒原中拔地而起,一幢幢直矗危聳傲然孤立。
從外表來看,其質地如有機玻璃般平滑堅硬,仿佛凍僵後被逐處刨平的獸皮。
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怪誕的遠古惡夢,是一個從原始人類集體無意識的黑暗深層中挖掘出來的惡夢。
一群群上下飛舞的“火骷髅”迎面撲來,面目猙獰恐怖令人駭然。
我們象征性地互相協助着攻上堡壘,從裡面向外射擊。
其時所有隊員均已沐浴在我所提供的雙重密碼保護之下。
但我的頭仍開始發暈,看來即使無所顧忌,也決不能肆意殺人;面對一排排如多米諾骨牌般倒下的敵群,我仿佛不勝酒力般地有一種強烈的嘔吐欲。
但是,就讓我最後一次盡情地殺人吧!
因為我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原諒的人。
盡管沒有我對“她”的秘密承諾,聯軍戰士也一樣對我痛恨終生并永遠不允許我再進駐遊戲——因為我無恥地殺害了他們心目中的女英雄。
我将被徹底廢黜!
一役結束,我們走下堡壘繼續前進。
剛才并沒有戰友趁亂沖上來對準我的後心開槍。
但是,我能夠準确地感受到背後無數雙眼中燃燒着的仇恨。
盡管他們所射殺的都是敵人,但我清楚地知道他們心目中真正的仇人。
走在最前面,我難過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