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還安裝了令人發指的殘忍電鋸。
根據我創意時的初衷,這其實就是一部機械時代的《毀滅戰士》——“doom汽車版”。
他以為從此就沒事了,可以安享太平了。
事實上直到這時為止,他還始終表現得像是一個良民:正常運營,絕少拒載,超時不收任何費用——盡管并非出于自願,以及靠自己的能力抵抗暴力分子,保護自己的安全。
可是,暴力分子也改變了策略和方針,采取了更新的襲擊方式。
當時在給他光盤時我不便講,但我當然知道敵對勢力的下一步行動。
暴力分子們不再扛着機槍上街,而是僞裝成打車者站在路邊。
這樣,當他剛一停車開門,歹徒便沖上車去瘋狂劫掠,不但把他的錢一搶而空,而且他辛辛苦苦置辦起來的武裝系統也會毀于一旦,有時碰到脾氣不好的歹徒,還要在他的臉上劃上一刀,鮮血濺得整個屏幕都是——這下就不光是出租車需要進醫院了。
他開始變得脾氣暴躁起來,幾乎怒不可遏。
因為戰鬥中的損耗隻是輕微的和可以預料的,而且他随時可以駕車退出戰鬥逃之夭夭,回到修理部整修和喘息;而現在,多日的資産被劫掠一空,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在目前這種狀況下他将寸步難行,一上街就會遭到緻命的威脅和打擊。
人可以忍受一無所有,卻不能夠忍受得而複失。
他在信上說,他從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一直玩到第二天下午,在三點時才告别遊戲沉沉睡去。
本來也許睡上一覺就能好了,可妻子的吵鬧卻使他從噩夢中驚醒。
他妻子在早晨起來時便對他大聲喝斥,說什麼整天不出車整宿玩遊戲自己忙裡忙外不得閑大早上還要送孩子上幼兒園等等,無外乎女人那一套;當時他沒有出言反駁,依然沉浸在遊戲當中,這就使得在班上忙累了一天之後還要買菜做飯的妻子晚上六點進門後發現他正躺在床上酣睡時怒不可遏變得順理成章。
但他不想沖妻子發脾氣,因為後天就是兒子的生日;而且他也不想再聽女人的吵鬧,不如出車并順便給兒子買份禮物。
于是他起來了。
再也不能這樣整宿地玩遊戲了,實在太耽誤事了。
他一邊自責一邊出車了。
這時連鎖性的不幸出現了,他出門後遇到的第一個顧客挑了一條相當阻塞的車道,十公裡的路居然足足耽擱了一個半小時,半路還因為有搶燈的企圖而被警察叫住,這時他已經相當困了,但面對司機的克星他隻得忍住不能發作。
可當他終于把乘客送到地方時,對方卻聲稱進樓取錢,從一個穿堂過道跑了!
他沒付錢!
他沒付錢!!
他沒付錢!!!
下面的故事就簡單了,他在大罵了一通之後又上路了,在恍惚中看到路邊有人招手,他便一踩油門沖了過去。
他最後一個清醒的意識就是:糟糕,太近了……
我與一個律師朋友在網上進行了緊急聯系,他表示願意幫忙,告訴我這種事在量刑上多少都會有一定的靈活性。
接着我又給他回了信,要他不必着急,我正在幫他想辦法。
随後,我便親自進入了《城市的哥》……
漆黑的夜幕籠罩着無聲的街衢,巨大的鋼架結構競相林立,高聳的磚牆大廈鱗次栉比。
盡管我是這一遊戲的最初創意者,可由于不熟悉具體操作,因此依然像是一名初涉城鎮的農家少年,在光怪陸離的迷宮中徜徉流覽,左顧右盼。
而在我的周圍,非法行駛的車輛橫沖直撞,行色詭異的路人遊蕩徘徊……
我開始努力地投入工作了,可事情卻屢屢地難遂人願。
每當我剛剛調整準确車輛的位置,就會被其他同行撞得七扭八歪;每當我意欲減速觀察方向的時候,車窗上就會增加一個個子彈孔;而每當遇到搭車者時,我都老老實實地減速靠近,但由于我一進入遊戲便選擇了高難度的方式,因此十有八九會遭到突然襲擊;……而當我對環境和道路稍微熟悉了一些之後,巨大的暈眩感又追随而來,令我頭疼欲裂,幾乎躺倒。
恍惚中擡起雙眼,視線接觸到沿街廣告牌上巨幅頭像目光炯炯不懷好意的盯視,使人不禁想起英國著名作家喬治·奧威爾筆下的《1984》。
在那部寫于1948年的聞名遐迩的預言科幻中,有一句反複出現的經典名言:
“老大哥在看着你!”
我怒不可遏,開始發起狠來,不管不顧地朝着無辜者沖去,同時不分敵我地對所有的車輛開槍。
人影倏逝,血濺滿屏;車翻起火,爆炸聲聲……我感到一種由衷的快感。
…………
東邊的天際已經像文學作品描寫的一樣“露出了魚肚白”,我沒有理睬,結果不等幾個回合下來窗外就便已是陽光一片了。
我布滿血絲的雙眼早就有些睜不開了。
我伸了一個懶腰,正想打電話給公司,告訴他們我今天不去了。
作為一個遊戲創意人員來說,在那裡工作都是一樣的。
可正在這時,我的呼機響了。
老闆指示我“上午在長城飯店和投資人談創意務必在一小時内趕到”雲雲。
我看了一眼時間,摸出打火鑰匙出了房門。
街上人群熙攘,車流如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