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備無患嘛!”部落長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變得有些急躁。
“沒時間讨論了,快去辦吧。
”
部落長邊說邊邁步走向重兵把守的庫房,“眼鏡”仍追在後面喋喋不休。
“可是營養面罩根本就不夠人手一個。
”其實這一點誰都清楚,正是無潮時期大立法院的短視造成了抗潮物資的極度匮乏。
“我看還是照老辦法,按身份号标簽抽簽吧!”
“抽什麼簽!”部落長猛然轉過頭來,一字一闆地怒吼。
“發到誰誰就活下來,沒輪上的就死掉!”與此同時,他當仁不讓地順手抄起一個營養面罩,随後扭頭就走。
“特權,不公平……”“眼鏡”沒有嘟囔完,因為他發現部落長已經将一把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我不但有享用營養面罩的特權,而且還有随意殺人的特權。
”部落長的語氣與剛才同樣嚴厲。
“要不要檢查一下我的特别授權書,或者查閱一下有關法律條文?”
“啊……沒必要了,反正我覺得營養面罩也沒什麼用。
”“眼鏡”覺得自己已經部分地保住了面子,随後慌不擇路地去安排分發營養面罩的事宜。
難道我還不知道這是不公平的嗎?部落長望着“眼鏡”的背影,異常難過地想到。
可從這裡的曆史一開始,不公平的種子就已經埋下了。
——3——
在将近2000年之前,所有部落民的祖先們來到了這個太陽的身邊。
這是一個大小适中的恒星系統,行星的數目雖然與太陽系不盡相同,但也差不了多少。
部落長和“眼鏡”他們所居住的這顆星球的環境恰好又與早期地球極為相似,因此理所當然地被選定為本次計劃的“拓荒地”和“實驗田”。
事實上在運輸飛船尚距這一星球數年之遙的地方,這些資料就已經被探查、被确認、被分析。
換句話說,早在這些部落民的祖先“誕生”的數年之前,他們以及他們後代的命運就已經被電腦所決定了。
當運輸飛船剛剛發現這顆天體沒多久,第一批克隆胚胎就開始被培養。
這公平嗎?部落長望着正在逼近的潮水想到。
有人征求過我們這些實驗者的意見嗎?
自從地球公元紀年1997年人類第一次克隆出一個完整的動物開始,有關這一技術的争論就開始變得頻繁起來,但是沸沸揚揚的争論焦點似乎已經不再是技術操作本身,而是由此引發的一系列社會倫理道德問題。
事實上科技的發展總是與道德相伴的,而以往太多的科技違背道德的事例——最明顯的例子莫過于原子武器——使得人們再也不敢輕易打開這隻潘多拉的保險櫃了。
讨論的結果是各國均以法律形式禁止國庫向這一怪胎項目投資。
不過禁止投資并不等于禁止實驗,國家不給錢自有私人企業家自己掏腰包花銀子讓科學家玩這種有趣的遊戲,最終克隆人的計劃終于還是在理論上變得可以被實施了。
第一個克隆嬰兒是在月神的庇護下誕生的,并成功地成長于月海基地當中。
因為就在窗戶紙即将被點破的那一刹那,全球性的法律也同時被通過:禁止——這次可是明令“禁止”,而不再是單純的“禁止投資”了——在地球的任何地方進行有關克隆人的實驗,同時也不接納任何以克隆方式“出生”的人。
換言之,那位“誕生”于桂宮蟾房的孩子将終生不得返回他做為種族原籍的地球故鄉。
這一法律在通過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造成了大批生物學家紛紛追随嫦娥而去的荒誕景觀。
可惜好景不長,月球近鄰很快就步地球之後塵,也強行通過了“禁研禁克”的有關法律。
當然了,對于第一個成功的克隆人并不予驅趕——本來嘛,法律從來都是既往不咎的。
科學家要搞研究,而社會學家則要講倫理,公婆各有其理。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天文學家楊站出來說話了。
于是,我們的悲慘命運也就開始了。
這位年輕時曾在地球亞洲東部一所綜合性高等學府受過良好教育的著名天文學家認為,其實問題十分簡單:既然地月系統甚至整個太陽系都不允許克隆人的存在,那麼就讓他們前往遙遠的外太空好了;每一個生命都由生存的權利,被某些智慧制造出來的當然更是如此,說不定人類當初就是所謂“上帝”們的克隆産物呢;完全可以任他們去建立文明,任他們自生自滅。
這一觀點就是後來被迅速發展和完善,也就是著名的“星際綠化”計劃。
——4——
“現在開始疏散!現在開始疏散!”
單調而威嚴的聲音在整個部落的上空回蕩,提醒着人們大潮的即将到來。
本來正在工作的人群迅速地從堤壩上蜂擁下來,仿佛一群潰敗的散兵。
每個人都争相沖向臨近的制高點,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