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書”,更不理解那種東西竟能夠“感動”人,以至于使她忘記了自己的安危。
真奇怪,這種有感情的高級動物。
她給了我一把叫做“槍”的東西。
她說這是對付灰色計算機最為有效的武器。
她本來有兩把,都是從死去的抵抗者身邊撿到的。
說到這裡,她的臉色不禁肅然起敬。
“在碰到你之前,我已經好幾天沒見着活人了。
”
遺憾得很,我被她當做這顆星球上的公民了。
而且更令我沮喪的是,我不得不再一次參加一場“維護正義”的戰鬥。
因為她告訴我,要想從這兒出去,就得與灰機正面交鋒。
“想要自由,就必須戰鬥。
”她堅定地說,“你先休息休息。
”
戰鬥戰鬥,我已經鬥過兩鬥的了。
我心想。
我隻想休息,不想戰鬥。
自從上兩次喪命之後,我隻想敷衍完最後一次任務,然後趕快回家。
不過,她終于還是說服我與她一起“戰鬥”了。
她的計劃是穿過密集如網的的甬道逼近灰機總部,然後幹掉主控制台——也就是灰機賴以征服此地的總指揮系統,毀掉力場網罩,最好還能捎帶手搶出幾部古籍珍本,因為灰機總部就設在原來的學校圖書館,最後勝利大逃亡。
我個人認為這與其稱之為“戰鬥”,倒不如說叫做“找死”更為恰當。
我随着她費力地鑽過一個個孔洞,在狹小擁擠的甬道中向着死亡執着地邁進。
漸漸地,甬道越來越寬,叉道也越來越多,但我們始終沿着東北方向那條甬道前進。
前方側牆裡隐着一條狹窄的甬道,突然從裡面竄出一架小型計算機。
我想都沒想下意識地舉槍就打,那小家夥随即應聲倒地。
“你幹什麼?”她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翻過那個小家夥傷殘的機體。
“這是個甬道清洗機。
你這一槍把整個基地都驚動了!”
其實不用她說我也知道了,因為我的信息系統已經接收到了刺耳的警報嗡鳴,整座基地已經普遍下達了搜捕我們的命令。
計算機世界的反應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快,趁警報還沒拉響,咱們快離開這兒。
”她催促我。
我拉起她就跑。
警報聲她當然是聽不到的,她的聽覺系統不具備與計算機兼容的能力。
我們在灰色的甬道中飛奔,計算機的動作比它們的信息傳遞要慢無數倍。
我拉着她飛速奔跑,周圍快速後移的影像突然使我想起了起伏跌宕的峭壁岩,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噬着我的心。
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第一次參加征戰的地方,往事不堪回首……
那是一顆潮濕陰冷的暗綠色星球,是我從家鄉進入虛無重返現實的第一站。
仿佛從夢中醒來,重又感受到了現實的存在,重又意識到了自己的意識。
我從自己實化的形體上得知了這裡智能體的模樣。
很顯然,它們是一種結晶體。
我的前方是一條由融冰構成的大河。
在黯淡的河對岸,聚集着無數塊發着綠瑩瑩冷光的結晶體。
我拖着堅硬而笨重的身軀涉水而過,并且很快,我了解并掌握了它們通過變化光頻以傳遞信息的方法。
我最初以為群集一處是它們賴以謀生的方式,然而它們告訴我,這裡遭到了入侵,不知為何物的也不知來自何方的“灰色大塊”令它們深感憂慮和不安。
但是,一塊體态臃腫顔色發黑的結晶體表達着自己的觀點,如果“灰色大塊”打算征服這顆星球,那麼它們決不會甘受奴役,它們要為自由而戰。
所謂“灰色大塊”正是灰色世界的計算機征服部隊,也正是我們白色世界不共戴天的死敵。
消滅它們,阻止它們,正是我們宇宙救援隊責無旁貸義不容辭的使命。
于是我毫不猶豫地加入到結晶體們的行列中間,從此轉戰沙丘河流,在移動中消耗奉獻着自己的能量。
結晶體們不能迅速有效地合成能量,它們的“生長”需要等待數萬億年之久。
因此每當它們氣力不支時,我便毫不猶豫地慷慨解囊相助,整個結晶體隊伍中幾乎都受過我的“恩惠”。
但我并不在乎自己的能量,因為我們世界的原則是:個體從屬于整體,整體的目的就是個體的目的。
直到它們開始疏遠我之前,我始終陶醉于獻身正義之戰的欣慰中。
然而,它們得到了灰色家夥們的許諾,它們相信從計算機那裡獲得的電能将比從我這裡獲得的能量遠要容易許多,何況我僅是一名隊員,而那是整個世界,對它們來說也許就意味着一座金庫。
我的信息分析結構完全有能力準确無誤地告訴我這一切,但我卻絲毫不曾想到需要為防備什麼而去預測分析。
因此,當那塊臃腫發黑的結晶體即将倒下時(也許它是裝的,可我又怎麼知道呢?),我再一次無私地奉獻出我全部的能量。
那塊結晶體嚴肅地告訴我:現在前方已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要求每一個人都釋放出自己所有的能量以抗灰機。
而它比我更适于短兵相接地戰鬥,因此它要求我把所有的能量都給它,這将為在最後一刻打敗灰機做出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