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啊?”
“這不和沒說一樣嘛?”每次許霜講完,她的同學都會瞪起眼來反問,“殺滅和保護本來就是人為的,都等它自己到那個點了還要我們幹什麼?他怎麼把條件放到結論裡去了?”
其實每次許霜聽完或者想到牛程遙這個觀點時,想要提出的問題與同學完全相同,隻不過她是提在心裡而同學則口無遮攔地從嘴裡釋放出來了。
“他說他給數學化了……”許霜無力地辯駁着,“而且能夠推廣到更廣泛的領域,這才是最主要的。
”
“别那麼迷信數學。
”有一次一個學經濟的女生對許霜說,“我見過一篇論文,根據小白菜産量下降的數據,推斷出小白菜價格上漲的結論。
這不廢話嗎?用得着研究嗎?連大字不識幾個的菜農都知道!可這位老兄,洋洋灑灑一大篇,裡面的數學我都看不懂。
”
從這點來說,許霜對牛程遙的做法基本上持同樣看法。
“我勸你啊,還是别跟着這人瞎起哄了。
”同學最後一般都會扔下類似的話。
距離降落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懸挂着的電視裡開始播放一部介紹腳下國度的風光片,其時許霜已經疲憊地睡着了。
3
演講的内容幾乎一模一樣,但坎貝爾注意到那兩位已經聽過的先生依舊聽得格外專心。
這種專心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他們也沒必要刻意讨好坎貝爾。
開講之前他們再次做了自我介紹,而這次坎貝爾也終于記住了:高個的姓艾裡克,矮個的姓瓊斯。
昨天在台上怎麼沒注意到他們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通過外力可以使災變點提前或者推後?”說話的人坐在坎貝爾對面,坎貝爾猜想他是一名政府要員……的助理。
坎貝爾在心裡說:你真聰明,也真敬業,居然一下就想到了外力。
但可惜的是,你居然不會看最簡單的數學表達圖。
“外力可以影響結果。
但事件一旦開始醞釀,災變點就被确定了。
換句話說,任何事件一旦發生,那麼它的曲線時間就隻符合它的初始條件;外力所能左右的,隻有這個峰值的高低,而不能影響它到來的前後。
”坎貝爾說出來的話自然與心中所想的形式不同,“我們無法使它提前或者推後。
我們所能做的,隻是影響它的強度,或者說提高或降低它的破壞力。
”說話間坎貝爾又用激光筆掃了掃那條曲線,“您看,是縱向的,不是橫向的。
”
“我需要馬上運用這一結果。
”
坎貝爾看看表情嚴肅的對方,心想你倒還真是當機立斷。
“我想知道各位究竟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事?”坎貝爾求助般地望向艾裡克和瓊斯。
艾裡克和瓊斯對望了一眼,同時把請示的目光投向剛才提問那人。
坎貝爾這才注意到,那位先生雖沒有一臉風霜,但神色中還是流露着幹練。
看來把他想成一個初入政府的小年輕确實錯了,他顯然是這裡的負責要人。
“說給他聽。
”
矮個瓊斯點點頭,然後把臉轉向坎貝爾——
“我們為國家工作,會後會有人和你談這個問題。
眼下這個計劃的名字叫做‘沙灘橡樹’,是……外交方面……一個很普通的項目。
”瓊斯提到“外交方面”時有些生硬,“但是現在,我們決定做一個小小的試點,就以你的這個理論為指導。
”
“我的理論還不成型……”坎貝爾口生嗫嚅,“我也是昨天讀到這篇文章之後才靈光一閃的。
”
“我們也讀了這篇文章,我們也有相關專家。
”瓊斯把頭擺向高個艾裡克,而後者沖坎貝爾友好地點點頭,“我們關注你的研究已經很久了。
”
被如此寵幸,讓坎貝爾一時還适應不過來,但能為政府工作他還是很高興的。
其實在場的人中,隻有坎貝爾不了解這個“沙灘橡樹”計劃。
這是泰勒——那位年輕的決策者——直接負責的項目。
所謂外交坎貝爾并不是很懂,在他看來基本上就是左右或者染指他國政治的意思;現在通過瓊斯的一番介紹,他覺得與自己原先的理解沒有太大出入。
至于“沙灘橡樹”裡涉及到的國名,他是聽了幾遍才記住的。
他打小地理就不及格。
“試點需要用到你的理論。
”這回是泰勒在做總結性發言了,“在那裡,發生了一些我們不滿意的變化或者說動蕩;現在我們要通過你的理論,去左右那裡的社會格局。
”
“理論上是一回事,實際應用又是另一回事。
”坎貝爾像一隻被碰到觸角的蝸牛一樣一下縮了回去,此前一直渴望别人理解的心情不見了,代之以一種半拒絕半超然的态度,“任何事件的影響因素都是多方面的。
我建立的那隻是一個理想模型。
”
“是錢嗎?”泰勒心如明鏡,息事甯人,“為‘沙灘橡樹’計劃專門建立一個模型,至少需要追加多少投資?”
“有個二百五十萬總能幹起來。
”坎貝爾到底還是一名愛國分子。
“沒問題。
”泰勒痛快地點頭,“為了保險起見,我再你加上一個五。
”
“五十萬?”
“不,五百萬。
”
4
每次牛程遙面對這座首都城市,都有一種這個國家的首都比它的國家還要大的感覺。
這也難怪,因為這座城市集中了全國60%以上的人口。
這也就是為什麼曆次反政府遊擊隊攻陷這裡之後,就宣布接管了整個國家政權,并将原政府軍宣布為反政府軍的道理。
一出機場,牛程遙和許霜所乘坐的出租車就被街道上充斥的遊行人群給堵住了,那些扔石塊的小青年怎麼看怎麼像是小痞子——看來全世界的小痞子都是一個樣。
牛程遙心裡清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