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改變的。
不要再在這點上糾纏了,我們沒有時間。
那我們不上。
對一個人的不公就是對所有人的威脅。
我們一直同甘共苦,決不能随便抛棄哪一個兄弟姐妹。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我走了。
等一等,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們你的方法?
當然可以。
不過這顆彗星卻沒有第二個近地點了。
你……顯然是故意這時候才來找我們的,而且當初故意制造了一個少容納三個人的飛船。
您這麼說毫無意義,我一直工作到談判前夕才完工。
而且,我的技術能力和精力體力不允許我制造更大的飛船了,時間也不允許。
我的話您能理解嗎?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與集體在一起?我們一起工作肯定能夠想出辦法來,至少可以造出兩艘飛船來!
請不要激動。
恕我直言,那樣的話我就想不出這個絕妙的方法來了你們不是一直在歌舞嗎?本來我不想提這個,但是那樣的方式的确會影響我們的思考與決策。
我們不讨論這個了好嗎,沒有時間了,我們該上飛船了。
接下來他們就隻有兩個選擇了:或者殘酷地抛棄掉一個人的生命,或者堅持蒼白的公正原則。
我堅信隻有前者會發生,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會有許多人發生動搖而且決不會發生混亂的争鬥,這些人的關系有疏有密,最後被剩下的人幾乎可以事先認定。
我的心中沒有獰笑,我不想這樣殘酷!要知道我與他們本就無冤無仇!
9
但是事先約定的地點什麼都沒有。
沒有争論,沒有表決,甚至沒有一個談判對手。
整個山谷寂靜無聲,黃綠相間的植被把我的眼睛刺得生疼。
這時我才第一次有機會欣賞這裡的風景。
憑心而論,這裡還是很美的。
他們的工作之所以遲遲沒有開展,一定是在到來之初有一種情緒被流露和蔓延: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好。
可是憑心而論,在如今這樣一個文明已如此進步的時代,魯賓遜的世外桃源終究不是長久之策,至少我出不了三天就會回憶起火腿腸、棕榈海灘以及電腦網絡遊戲的。
我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
我急忙折轉身向來路猛跑,相對平緩的山坡卻讓我連連跌倒。
我顧不得身體上的一處處劃傷,拼命地朝我的救命飛船飛奔。
一路上我後悔不疊,我怎麼居然會弱智到了離開我的飛船?既然他們能夠查得我的住址,又怎麼會放棄查找我的工作單位?
越是行動上的緊張越會使人浮想聯翩,因為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剩下能夠活動的就隻有腦子了。
我分析自己此舉的疏漏完全源于對文明社會中規則與秩序的迷信,可惜這種約束在這個缺乏保障機制的綠色世界裡可笑得一錢不值。
與此同時推演出的一項結論更加獨特,我突然感到千百年來我們一直信奉的一個原則其實根本不對:獨裁和暴政決不是衍生出陰謀的溫床,而且恰恰相反隻有反對獨裁者才會使用這類伎倆。
不過完了,這項科研成果眼下已經沒用了。
我已經遠遠地看到了我的飛船,我的方舟!我最擔心的情況已經出現:人群正魚貫而入,對于陌生的裝置他們的身手還稍顯生澀和笨拙。
不過我猜想他們早就做了細緻入微的觀察,一知道人數有限他們就沒再閑着。
我幾乎已經虛脫,因為一路上我的心中沒有産生一點兒以前參加馬拉松比賽時的心理“不行就算了”。
我知道這是生死之搏,敵人除了客觀規律還有我原來的好友。
我近乎瘋狂的搗動雙腿,在咬緊牙關的同時閉上了雙眼,但又不得不一次次強迫自己睜開眼來目視飛船,以免盲目前進方向有誤耽擱了寶貴的時間。
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己的速度,一隻加重靴已經被我甩掉,我的動作幾乎就是在飛,然而重心的偏移卻使我踉跄屢屢趔趄不斷,與此同時,淚水開始在鼻梁兩側不自覺地緩緩流淌。
我感覺已經有人看見我了,但我很難判斷他們是否正在驚慌。
我幻想着可以與他們講清原委和解如初,對于“就差一人”的冷酷邏輯則暫時忘記如果不小心想起了,我也會幻想那個多餘的人已經在前來的過程中不慎失足。
我突然發覺在事實面前一切文學情節和哲學思考都是空談,沒有生命就沒有了一切。
距離隻剩下數十米了,如果我僥幸得救将潇灑地将這段距離命名為“最長的50米”。
事實上在我的腦中已經清晰地浮現出我們在艙中分享“香蕉”的和睦場景了,盡管也不時冒出因食物不夠而再起紛争的鏡頭。
一聲我從來沒有真正聽過的凄厲而陌生的呼嘯……
我不知道槍是誰開的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手裡有槍。
但是在飛船例行彈跳的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一張張快意的笑臉……其實我是看不見的,因為起飛的時候整個飛船都是密封的。
其實這才是唯一的辦法。
這才是對我所做一切的最佳報答和最高獎賞。
綠水青山,天空蔚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