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
我們一起共患難。
我救過他好幾次……他也救過我好幾次。
”
“我是你的朋友,斯第爾格。
”保羅說。
“沒人懷疑,”斯第爾格說。
他移開手,聳了聳肩,“但這是慣例。
”
保羅知道,斯第爾格過于注重弗雷曼人的慣例,無法考慮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在這裡,要想取得部落的領導權,繼任者必須殺死前任首領。
如果前任首領出于意外死于沙漠,繼任者就必須殺死部落中最強壯的人。
斯第爾格就是這樣挺身而出成為耐布的。
“我們該讓造物主回到沙地下去了。
”保羅說。
“是的,”斯第爾格表示贊同,“我們可以從這裡走到山洞那裡。
”
“我們騎得夠遠了,它會鑽進沙裡,生上一兩天的悶氣。
”保羅說。
“你是沙蟲馭者。
”斯第爾格說,“由你來決定,我們什麼時候……”他突然停下來,凝視着東方的天空。
保羅轉過身,在香料作用下變異的藍眼睛使他眼裡的天空有些發暗,碧藍如洗的天空映射着遠方有節奏的閃光,顯得十分清晰。
撲翼飛機!
“一架小型撲翼機。
”斯第爾格說。
“可能是架偵察機,”保羅說,“你認為它發現我們了嗎?”
“從這麼遠的距離看過來,我們隻不過是地表的一條沙蟲。
”斯第爾格說,他用左手打了個手勢,“下去,在沙地上散開。
”
一行人開始從沙蟲側面往下滑,一個接一個跳下去。
躲在他們的鬥篷下,與沙漠融為一體。
保羅特意記下了契尼跳下去的位置。
不一會兒,沙蟲背上隻剩他和斯第爾格。
“第一個上來,最後一個下去。
”保羅說。
斯第爾格點點頭,用矛鈎穩住身形,從側面跳了下去,落在沙地上。
保羅一直等到造物主安全離開小隊的分散區,這才取下矛鈎。
沙蟲此刻還沒有精疲力竭,所以現在是一個很微妙的時刻。
從刺棒和矛鈎中解脫出來,那條巨大的沙蟲開始往沙裡鑽。
保羅輕盈地沿着它那寬闊的背脊往後跑;仔細算準時機往下跳。
一着地就跑,按平時學到的那樣竭盡全力躍向沙丘的滑沙面,裹着衣袍,把自己藏在紛紛落下的沙瀑下面。
現在,就是等待……
保羅輕輕翻過身,從衣袍縫隙望出去,看到了一線天空。
他想象着身後一路藏起來的其他人,他們一定也正做着相同的動作。
還沒看到撲翼機,他就先聽到了機翼撲打的聲音。
撲翼機的噴氣式發動機輕輕轟鳴,掠過他那片沙漠的上空,然後繞了一個很大的彎,朝山崖那邊飛去。
保羅注意到,這是一架沒有标志的飛機。
飛機在哈班亞山脊後面消失了。
沙漠上傳來一聲鳥叫,又一聲。
保羅抖掉身上的沙,爬上沙丘頂端,其他人也都站直身子,從山脊那邊一路行來,排成蜿蜒的一條線。
保羅在他們中間找到了契尼和斯第爾格。
斯第爾格朝沙脊發出信号。
他們聚攏過來,開始在沙面上行走,小心地以節奏散亂的步伐滑過沙面,以免引來造物主。
斯第爾格主動靠過來,和保羅并排走在被風壓實的沙丘頂端。
“那是走私徒的飛機。
”斯第爾格說。
“看上去像,”保羅說,“但對走私徒來說,這裡已經過分深入沙漠腹地了。
”
“他們跟哈克南巡邏隊之間也有麻煩。
”斯第爾格說。
“如果他們能深入沙漠腹地這麼遠,就有可能去得更遠。
”保羅說。
“沒錯。
”
“如果他們冒險深入南部地區,就有可能看到他們不該看到的東西。
那樣就不好了。
走私徒也販賣情報。
”
“你不覺得,他們是在尋找香料?”斯第爾格問。
“那樣的話,一定會有一支空中小隊和一台香料機車在某個地方等着。
”保羅說,“我們有香料,就讓我們在沙地上設個誘餌,抓幾個走私徒。
該給他們一次教訓了,好讓他們明白這是我們的土地。
再說,我們的人也需要練習一下新式武器。
”
“友索說話了,”斯第爾格說,“友索在為弗雷曼人着想。
”
但在那個可怕的目的面前,友索也不得不屈從,作出違背自己心願的決定,保羅想。
一場風暴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