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爾瓦根家女兒們的“熱情奔放”不再叫人感到害怕和難堪了,和他嘴貼着嘴,那些對無關緊要的人所發出的“别走,再玩會兒”的請求也不再有什麼毒了。
那句醜陋不堪的“不幸的女人多了去了!”——她發出一聲歎息,通過這聲歎息,這句話的痛苦之刺被折斷了。
這個女人顯然滿腦子想的都是,她雖然屬于知識和受苦的世界,但同時卻又是女人,而她也把她是女人視為她所擁有的為自己争奪生活和幸福、戰勝她内心的傲慢的手段。
以前不管怎麼說還可以通過一個眼神,一句嚴肅話讓這個胡鬧的人沉思片刻,暫時還能把他争取過來;還能夠敦促他再一次返回,用一個輕聲的和嚴肅的再見來糾正他先前對她所說的一無是處的再見。
這些短暫的勝利都通過占有,通過結合鞏固下來——隻要占有和結合在兩個人身上是可能的,隻要一種蒙上了陰影的女人味還有能力保護她。
而伊涅絲通過昭示她對自己這位情人的忠誠的不信任而表明,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她自己的這種女人味。
“塞雷奴斯,”她說道,“總會有那一天的,我知道,他會離開我的。
”我看見她眉頭緊鎖,表情顯得十分固執。
“那樣的話,他會很不幸的!我也會很不幸的!”她低聲補充道,我于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最初告訴阿德裡安他倆關系時他所說的那句話:“那他可得當心,别陷進去出不來了!” 對我而言,這次談話是一次真正的犧牲。
它長達兩小時之久,如果沒有足夠多的自我克制,足夠多的善解人意的同情,足夠多的朋友般的良好意願,那其實可是很難堅持下來的啊。
伊涅絲似乎也能夠意識到這一點,但奇怪得很,我不得不說的是:我看得很真切,她對于别人為她付出的耐心、時間和精力所表示的感謝,卻會由于她在偶爾的神秘微笑中所流露出來的某種因此而感到的惡意的滿足感,某種類似于幸災樂禍的态度,而變得複雜起來,實際上,直到今天,隻要我還能夠回想起她的這種感謝來,我就會吃驚于自己當初居然堅持了那麼長的時間。
而當時的事實也是,我們倆一直坐到英斯提托利斯從“阿羅特利亞”回來,他是去那裡和協會的先生們玩杜洛克牌的。
見我們還在一起,他的臉上不免掠過一絲尴尬,那表情好像是在說: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他感謝我的友好代理,而在他再次表示歡迎之後,我沒有再坐下來。
我親吻女主人的手,精疲力竭地,半是氣惱、半是充滿同情與震驚地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徒步走回我的寓所。
特格爾恩湖距慕尼黑開車約一小時路程。
貝希特斯加登以前是教會用捐贈财産創辦的一個機構,位于巴伐利亞東南部的阿爾卑斯山間,離奧地利的薩爾茨堡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