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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不是衆目睽睽之下,自己一身僞政府的軍裝在身,看着明鏡捧着明台手指甲的凄慘樣子,明樓真的很想說出實話,“大姐,有什麼話,咱們回家去說。
”
“家?!家在哪啊?家裡的人呢?人在哪啊?”明鏡臨近崩潰道,“汪曼春這個畜生,她要殺埋了你弟弟,你在哪啊?她這樣待你的家人,你的血性到哪裡去了?你還是不是明家的男人啊?!”說着,狠狠的一記耳光抽在了明樓的臉上。
因為動作過于猛烈,姐弟倆距離很近,明樓被打了一個踉跄,險些栽倒在風雨中。
阿誠盡力地抱住明鏡的雙臂,好控制局面,不至于全面失控,他附在明鏡耳邊低聲說:“大姐,大哥是有苦衷的,大姐,您千萬别這樣。
”
明樓站穩身形,一步一步又走近明鏡,看着辦公樓上下的燈光,四面八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解開軍裝領子上的風紀扣,橫下了一條心。
“你鬧夠了沒有?!”明樓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着明鏡,他所敬愛的家人,怒目相視。
“你鬧夠了沒有?!”他喘着粗氣,仿若自己的忍耐已到極緻。
有生以來第一次,明鏡看見明樓在自己面前橫眉冷對,耀武揚威。
明鏡心寒到底,明樓眼眸冰涼,冷血。
“如果不是我坐這個位子,大姐,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嗎?你早就進了76号了!你求我?你求我什麼?你要是今天晚上就進去了,我賭你活不到明天早上!你還要我怎麼樣啊?我怎樣做,才能稱了你的心?”
明鏡站不穩,雙腳都在顫抖。
“我已經受夠了替你們收拾殘局!”
此時此刻,聞訊開車趕來的汪曼春就坐在汽車的駕駛位上,面帶微笑惬意地欣賞着這一幕,她期盼了很久的情景。
“明鏡,你也有今天。
”汪曼春開心地點燃一支煙,在心裡幸災樂禍道。
她的心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暢快淋漓,十年的怨恨,一朝報複在眼底。
“真是現世現報!”她想着。
“大姐!”明樓快速想着下一步,再放一把火。
“你不要叫我!”明鏡雙眼噴着怒火,“我沒有你這個毫無血性、無恥的弟弟。
”
明樓聲音高亢起來:“我們是親姐弟!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明台是什麼人啊?一個來曆不明的東西。
我們養他、教他,到頭來,他做了什麼,他居然要殺我!好在蒼天有眼!汪曼春救了我的命!她才是我們明家的恩人!”
“你瘋了!簡直瘋了!”明鏡被氣得聲音顫抖着,她意識到了什麼,天生聰明的明樓是她一手帶出來的。
她瞬間就懂了,隻是一時半會依舊回不過神。
好在阿誠半扶半扼制着她,失去平衡的柔弱身體,才不至于倒下去。
“我沒瘋!是你瘋了!你看看你,大姐,你還有一點大家長的風範嗎?你人鬼不分!我難道不愛護明台?不待他好嗎?他恩将仇報!你是非不分!你叫我這個為人弟、為人兄的人怎麼做?”明樓幾乎貼着明鏡,眼光清澈,并無一絲餘渣泛濫。
發自内心地道,“我也想救他,可是愛莫能助!”
“我不會輕饒你!”明鏡恨着他,咬着牙。
她心底想着,無論你出于何種目的何種原因,我都不會饒你!咄咄逼人的眼光宛如利刃插在明樓胸口上,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決不饒你!你記着!”
“新政府不是大戲院,你表演夠了就該下場了。
否則,誰也保不了你。
我也一樣,無能為力。
”明樓口中強硬,心實為虛,眼睛根本不敢直視着明鏡。
說完,轉身打開自己的車門,對阿誠吩咐道:“送她走!”
“大姐,我們回家。
”阿誠輕聲說着,手上微微用力,就将明鏡半推半搡地送到車門前。
“大姐,我們離開這。
”阿誠的話仿佛含着一種暗喻,明鏡恨着明樓,被迫“送”上了車。
阿誠關緊車門,坐進駕駛室。
汽車在風雨中飛速駛離。
辦公廳大門口聚集了很多文職人員,女人占了多數,看見明鏡走了,仿佛一場話劇謝幕,衆人也紛紛散去。
汪曼春看着明樓在風雨中前行,掐滅了煙,準備把車開過去。
突然,她看見明樓一頭栽倒在雨地裡,驚叫了一聲“明樓”急忙把車熄了火,趕緊撐開一把雨傘,從黑暗的角落裡跳出來。
“明樓。
”她朝明樓跌倒的地方跑過去。
“别過來!”明樓看見了她,決絕地道,“我不需要同情和憐憫!”
“我愛你!”汪曼春直撲過去,根本不顧及明樓冷若冰霜的表情和滿地的淤泥濺起的污漬,撲到他的懷裡。
“明樓,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再抛棄我了。
你還沒看清楚嗎?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兩個是真心真意愛着彼此的。
”汪曼春喊着。
“我沒前途了,事業毀了,家被我弄成這個樣子。
”
“我給你家,明樓。
我們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不就是一個家嗎?血緣能夠與夫妻相比嗎?明樓?”
明樓緊緊将汪曼春抱在懷中,一把雨傘落在二人身邊。
汪曼春仿佛一瞬間得到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