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不容猶豫走了過去。
阿誠看見一塊破碎的手表靜靜地躺在地上。
他沒動,站在那裡用最快的速度掃視各個有可能注視到自己的方位,皮鞋踩在了那塊破損的手表上。
明樓仿佛不在意地看了阿誠一眼,南雲造子的眼光也掃向了阿誠。
明樓感覺這一眼很是詭異,瞬間想到了什麼,卻不能有明顯舉動。
“他們這麼明目張膽地竊取一份文件,無非是想告訴我們,他們拿到了作戰方案,他們的企圖,不過是想讓第二戰區的部署能夠緩下來。
”明樓揣測道。
“對。
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文件洩密,軍部肯定要重新調整作戰方針,他們赢得了時間。
”
“赢得了時間,也就赢得了一半的主動權。
”
南雲造子遞給明樓一份文件:“這是今天前來赴會的全部賓客名單,我一份,你一份。
我負責調查日本人這部分,你負責調查中……”她想說“中國人”,卻沒說出口,反而改口道,“你們新政府的人。
”
明樓很幹脆:“明白。
”
“這種事沒有内應絕對進不來,一定得把這隻惡鬼給找出來,無論他藏在哪裡,披着什麼樣的畫皮。
”
此刻,阿誠蹲下來系鞋帶,暗自把摔破表殼的手表揣進口袋。
看着他這一舉動,明樓臉色嚴峻,已經無法制止。
南雲造子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阿誠,表情愈加怪異。
“你在想什麼?”明樓問。
“獵物,獵物開始出錯了。
”
“也許一開始就錯了。
”
“這話說得沒錯。
”
“聽說日本陸軍總院高級病房收了一個級别很高的共産黨叛徒。
”
南雲造子饒有興緻地問:“你也感興趣?”
“他是銀行的股票經紀人,如果有重慶方面攪亂上海金融市場的情報,記得錄給我一份。
”
“沒問題。
”南雲造子微微點頭,“不過,你要有點耐心,他就快瞎了。
”
明樓道:“眼瞎了,心不會瞎。
”
從領事館裡出來,阿誠撐開了傘。
梁仲春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兩人,即刻又迎了上去:“明先生。
”
“梁先生,我這裡有一份參加今晚宴會的新政府人員名單,你就按圖索骥找到他們,跟每一個到會的人員做一份詳盡的詢問筆錄。
明白了嗎?”
“明白。
”梁仲春接過名單,問道,“不過,明先生,這樣做會不會打草驚蛇?需不需要秘密審訊?”
說話的工夫,三人已經走到車邊,阿誠替明樓打開車門。
“今晚的動靜,還用你來打草?”明樓别有用心地盯了一眼阿誠,冷冷道,“蛇自己都快‘站’出來了!打草驚蛇……”話沒再說下去,坐進了車裡。
阿誠收了雨傘,關上車門,和梁仲春寒暄了兩句也上了車。
汽車發動,梁仲春弓着身子,目送明樓的汽車遠去。
南雲造子站在樓上也目送明樓離去,随即又給身後的一名大漢使了個眼色,大漢心領神會,離開。
離開領事館,阿誠開着車在街上緩緩地前行着。
後座上的明樓陰沉着一張臉,許久突然蹦出一句話,語氣嚴肅:“你做的好事!”
阿誠不解,從口袋裡掏出那塊被震破表殼的手表。
明樓接過去,臉色更黑暗。
阿誠解釋:“我看見是明台的表,限量版伯爵,我怕雁過留痕……”
明樓截住他的話:“雁過留痕,不是他,而是你!”
阿誠臉色驟變:“大哥?”
“這塊表一定是明台和日本憲兵動手的時候摔裂的,表應該在門廊以外,怎麼會留在大廳的走廊上?這塊表明顯是挪過地方的。
南雲故意的,她也知道這是一塊名表,絕不會是尋常人家之物。
她一直盯着那塊表,視野清晰地看到你的每一個動作,你怎麼會犯這種錯!”
聽着明樓的話,阿誠知道事态嚴重了。
“你根本無需毀滅證據,因為證據曆來就是無害的,你不碰它,它就沒用,你一旦觸及到它,你的危險就來了。
”
阿誠的車不知不覺開始加速,心跳也跟着加速。
“你私藏了證據,一定有你的目的。
南雲造子可以堂而皇之地拘捕你,搜查你的房間、辦公室,以及跟你有關的一切來往文書。
再把你帶到憲兵司令部,嚴加審訊,非人折磨,直到你說出全部的真相,咽下最後一口氣。
”
阿誠的車越開越快,由于速度過快車子也有些搖晃不穩。
“車不準停,你給我開穩了,開得穩穩當當。
”明樓嚴厲道,“深呼吸,穩住了。
”
阿誠深吸一口氣,一呼一吸後,車子也漸漸平穩下來。
“你行事一直謹小慎微,很少犯錯,但是一旦錯了,就是彌天大錯。
”
“錯是我犯的,我拿命來搏。
”
明樓厲斥道:“你有幾條命!”
阿誠頓覺自己又說錯了話,不敢再言語,心中惶惶,默默地開着車。
車又開出去一段距離,阿誠問道:“大哥,我怎麼辦?”
“既然犯了一個緻命的錯,唯一的彌補方法就是繼續犯錯。
”明樓緩緩道。
阿誠以為聽錯了:“什麼?”
“犯更大的錯,一錯到底!把這一局扳回來!”
“大哥教我怎麼做?”
“下更大的誘餌,冒最大的險,我們需要布一個更大的局,确保危險不再步步升級。
”
汽車穿過重重迷霧,逐漸模糊。
行過街道,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輛汽車緊随其後也開進了迷霧中。
雨中,明台把外套頂在自己和程錦雲的頭上,勉強算是一個遮風擋雨的雨具,疾走在街上。
“前面路口分手吧。
”程錦雲道。
明台故作不悅道:“不行,我受傷了,要求你帶着我戰略轉移。
”
程錦雲急問:“哪裡傷了?”
“我傷心了。
”
程錦雲微微一笑轉身欲走,又被明台反手拉住拽回懷抱:“文件我還沒拍呢,怎麼可能放你走。
”
程錦雲明白了:“原來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功勞簿上那一筆。
”
“工作歸工作,生活歸生活。
”
“那,去哪兒拍?”程錦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