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機已經燒得變了形,隻剩半幅鐵殼。
桂姨大叫一聲,洩憤般一榔頭砸在錄音機上。
一段斷裂的磁帶裸露在桂姨眼前,桂姨的眼睛一下亮了,如獲至寶。
她雙手把殘留的一段磁帶給捧在了手心上。
桂姨“呵呵”地笑起來,笑顔怪異。
阿誠匆匆走來,低聲與明樓耳語,明樓端着酒杯走到相對僻靜處。
明樓問:“情況到底有多糟?”
“他們在火車上安排了日本僑民和軍屬,貨車僞裝成列車。
”
明樓冷酷道:“這就是戰争。
”
“他們現在占了上風。
”
“不管是吹什麼風,我們也要把東風借過來。
一定要保護好大姐,确保大姐的安全。
”
“是。
”
“黎叔那裡也必須加強戰鬥力。
”
“我已經跟黎叔商量過了,請求遊擊隊的支援,打一場殲滅戰。
”
“提醒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特高課正想盡一切辦法抓捕他們。
”
“是。
”
明樓意氣風發地喊了一句:“為汪主席的和平大業幹杯!大家盡興。
”他把酒杯遞給阿誠,步入舞池。
朱徽茵迎上。
舞池裡,明樓、朱徽茵跳起“華爾茲”,舞姿炫麗,美不勝收。
桂姨的手摁響了一台老式錄音機。
錄音機裡經過修補的磁帶發出一種極其渾濁的聲音:“有種你殺了我!”“說得好!”随即傳來有人沖進門的聲音。
“說得好,明長官!”又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這可真是甜蜜的驚喜。
”汪曼春的聲音傳出來。
“我來跟你打個招呼。
”此話一出,桂姨嘴角泛着笑意。
“你真的很頑強……”磁帶聲嘎然而止,桂姨關掉錄音機。
岡田芳政問:“真相是什麼?”
“明台還活着,這就是真相。
”
岡田芳政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殘酷的真相。
所有的忠心熱忱,都不過是謊言。
不過,孤狼你是怎麼得到這個情報的?”
“汪處長出事前,曾經給我打過電話。
”
“她想讓你幫她。
”
“是的。
我也想幫助汪處長,盡管她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可是,我心裡清楚地知道,她絕對不是重慶分子,也不可能是共産黨,她的确在為大日本帝國盡忠效力。
為此,高木君找過我,我卻出賣了高木君。
”
“因為你知道,誰才是特高課真正的主宰。
”
“對。
”
岡田芳政道:“你很聰明,也很危險,也很有用處。
”
“岡田君應該立即抓捕明樓和明鏡,這段錄音足以讓明樓低頭伏法,他才是陷害皇軍在第二戰區遭受重大失利的罪魁禍首,他才是特高課真正的對手和死敵!”
“僅憑這段語音不詳的對話,很難成為對明樓的指控,我們需要更有力的佐證。
”
“抓住明台,就能證明明樓是抗日分子!”
“怎麼樣才能引出這隻‘毒蠍’?”
“這次明鏡要搭乘皇軍的運輸列車去蘇州,我總覺得這裡面有文章,我們可以在上海火車站以抓捕‘抗日分子’的名義,扣留明鏡。
明鏡一旦有難,明台一定會奮不顧身地來救她,隻要明台一露面,我們就能馬上控制住明樓,一舉三得。
”
“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叫做‘引蛇出洞’,‘人贓并獲’。
”
桂姨點頭。
“抓住毒蠍,挖出毒蛇,拿下整個抗日分子的地下組織,把他們一網打盡。
”
“卑職必将全力以赴,為大日本皇軍效忠。
”
岡田芳政道:“可是……”他猶豫了一下,“明樓可能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
”
“是您出賣了我?”
“還不至于。
我隻是在猜測,明樓如果是共産黨,下一步他一定會設法除掉‘孤狼’,你要注意自己的自身安全。
”
“明樓和明鏡,他們始終需要有人供他們驅使,他們一直在利用我,所以,這一次我要反其道而行之,讓他們利用我,達到我們的目的,揭開明樓真正的謎底。
”
“我相信你的控制能力,你打算從哪裡入手?”
桂姨道:“阿誠。
”
政府辦公廳秘書處的電話鈴聲響起,阿誠接起電話:“喂。
”
電話那頭沒有人說話,隻是傳來一聲錄音磁帶的嚣叫聲,阿誠條件發射地一下挪開話筒,話筒裡卻傳來一句錄音磁帶聲:“有種你殺了我!”
阿誠滑了一下又站穩,吼道:“你是誰?!”
電話挂斷。
“喂!喂,喂!”阿誠心跳加速,手心有汗,慢慢挂了電話。
未及反應,電話鈴聲再次響起,阿誠迅疾拿起電話,口氣強硬道:“你是誰?說話!”
電話裡傳來明樓低沉的聲音:“是我。
”
“大哥,出事了。
”
“過來說。
”電話挂斷。
阿誠步履匆匆,推門而入,明樓轉身看他。
“大哥,您的身份暴露了,必須馬上轉移。
”阿誠神情凝重,急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