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關系從那天起有了明顯的改善,徐天進對這種悄形是樂觀其成的,文珏雲的真實身份在他眼裡從來就不重要,不管她因何而來,二十五年前的血案都跟她沒有關系。
他喜歡這個女孩兒,兒子也喜歡!從他們兩人熠熠發亮的眸子看來,兩個年輕人是互相吸引的。
徐天進很慶幸有生之年能見到兒子找到所愛,也希望她能拭去他心裡殘存的仇恨。
在張嫂示意下,徐天進提起:“今天是徐家的忌日,待會到祠堂裡上個香。
”
徐禦征放下碗筷,冷淡的說:“上香可以,叫張嫂撤去供品。
”
他們兩父子因為有文珏雲在中間潤滑的結果,已經比從前熱絡多了。
但是一講到祭祀的問題,還是不可避免地引出争執。
立場尴尬的文珏雲隻好在桌子下拉拉徐禦征的袖子,希望他态度和緩些。
徐天進輕歎,“不放供品,不是擺明了要那些先人無法平心靜氣的去投胎嗎?”
來自她的輕觸讓徐禦征不像以前的強硬,隻冷聲說:
“我就是要他們累積怨憎。
”
徐天進搖頭,“死者已矣,你這又是何苦呢?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徐禦征正要反駁,在察覺拉着他袖子的小手微微顫抖之後,勉強緩和口吻:“他們不需要投胎轉世,以前陰陽兩隔,他們奈何不了他,可現在就好辦了。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他們有靈,會知道該怎麼做!”
他話裡的恨意讓文珏雲一驚,一個不小心将碗掉到地上,”對……對不起!”
她匆忙蹲下來清理,避開他們的目光。
冤有頭債有主?養父母已經受了整整五年求死不能的罪罰,還不夠嗎?
徐天進瞪他一眼,“女孩子膽子小一點,為什麼要吓雲珏?”
徐禦征拉起她,有點氣悶的說:“别弄了,張嫂會清理!”
文珏雲低着頭站起來,“我吃飽了。
你們慢吃。
”便匆匆跑出飯廳。
徐禦征不解的望着她怪異的反應。
徐天進苦心的勸着:“你看!如果冤冤相報是合理的,雲珏何必吓成這樣?孩子,你試着站在她的立場想想,誰願意待在鬼氣陰森的地方?難得她明知道徐家曾經發生這種事,還敢住在這裡。
可是,要她接受你的怨恨……未免太強人所難!放下吧!背着這些仇恨不累嗎?”
徐禦征站起來,“我去看看她!”他要問清楚,真的吓壞她了?
他趕在她關上門前用手撐住門闆,文珏雲頹然放手。
“為什麼要躲我?”徐禦征托起她的臉問。
文珏雲隻是搖頭。
能怎麼說呢?說她希望他别再折騰亡者?還是替養父母求情?
不!她不配去要求他!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啊!
徐禦征在她耳邊低喃:“我說過不要躲我。
”
文珏雲仰着頭,望進他衰傷的眼裡,“我沒有躲你。
我隻是……隻是覺得有點害怕……”
她的話讓徐禦征寬心不少,他笑着說:“因為不了解才會害怕,我帶你去祠堂看看好嗎?”
“這樣好嗎?我隻是個外人……”
徐禦征用一隻手指封住她的嘴,“别這麼說,你是我在乎的人。
”
他的坦白讓文珏雲感動不已,孤寂的心因他的話而注人暖流。
本質上,他們都是同一種人,孤單、寂寞、無依。
正因為骨子裡有着同樣的悲哀,也因此能夠進入對方的内心世界,給予撫慰。
徐禦征牽起她的手,帶她來到祠堂。
這裡是文珏雲不曾來過的地方,雖然徐家的人都待她極好,但她總是外人,不好窺探人家的秘密。
祠堂裡滿滿的牌位駭着了她,徐禦征握緊她的手,給予安慰:“别怕!他們都是我的親人,不會害你的。
”
文珏雲點頭壓下心底的恐懼,随着他的腳步緩緩向前。
眼前這些“人”,即使會找她報仇,她也得承下呀!
想到這裡,文珏雲昂然挺胸,勇敢的面對。
徐禦征見她不再害怕,贊賞的點頭,放下她的手,點了三炷清香,走到紅閣桌前祭拜。
“徐家先人在上,今天是你們的忌辰,隻恨我晚了一步,當初陷害你們的兇手已經過世,無法親自報仇;你們如果有靈,黃泉路上千萬别放過文桧那奸人!”
他的話讓文珏雲颠踬了一下,寒意從四肢百骸竄進心裡。
他竟然上香要他們尋仇?天哪!難道這就是徐家亡魂跟養父母無法獲得解脫的原因?
恨,是多麼沉重的包袱,望着他冷寂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他将二百多條魂魄綁在肩上,不讓彼此都得到救贖。
不!她必須阻止他,不能讓他被恨意操縱,活在陰暗的禁锢裡。
文珏雲想也不想地就從後面抱住他,“不要這樣做!何苦讓他們跟你都不快樂呢?”
徐禦征震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能勸我放手?”
文珏雲播頭,“被害的、害人的都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