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由于月黑風高,視線模糊不清,根本無法分出哪方面的人馬。
就在這時候,突見其中一輛轎車掉了頭,迎面飛馳而來,使得鄭傑急将車刹住。
那輛車在距離僅隻十碼處,才一個緊急刹車,把車停下了,隻見車裡跳下個女郎飛奔而來。
鄭傑亮着前車燈,等那女郎一奔近,便認出竟是洋子!
他一口氣奔到車旁,急問:
“那位小姐救出……”眼光向車裡一瞥,發現伍月香躺在後座,才把話止住,似乎不必問下去了。
鄭傑卻問她:“前面怎麼回事?”
洋子回答說:“我們跟法朗哥的人火拼起來了,他們來這裡埋伏,好像是在等候向什麼人突襲的……哦,對了,你們之中的一位小姐,被一個男的帶着駛向海邊去了,還帶着兩隻大皮箱,看情形好像是準備逃走。
我特地趕來打算報告伊瑪娃小姐,可是她正在親自指揮督戰,我還沒找到機會接近她……”
鄭傑急切地問:“是什麼海邊?”
洋子告訴他說:“從海濱浴場向左邊一直下去……”
鄭傑隻謝了一聲,就急将車頭掉轉,也不管他們雙方是拼個兩敗俱傷,或是同歸于盡,又朝海濱浴場方面飛駛而去。
現在他已想到,葉龍根本未去破壞發電廠,而是用他們昨天租用的快艇守在海邊等候範大貴的。
因為憑他們兩個人,到卡薩布蘭卡那農場去奪飛機,非但毫無把握,也犯不上小題大做。
倒不如改乘快艇,從海上逃往西班牙直布羅陀,那一帶海岸線極長,可能昨天就選定登陸的地點了!
同時他們也會想到,白振飛一發覺迷藥失效,電力又不配合時間破壞,勢必知道他們是狼狽為奸,從中搞的鬼,哪還會放過他們?
要追,一定是順通往卡薩布蘭卡的這條路追,并且法朗哥方面的人也可能在途中守株待兔,他們又何必明知故犯,去冒這種險,幹脆從海上逃走多安全!
這時鄭傑的心情更急,車也開得更快,飛也似地趕到了海濱浴場,再順着左邊一直追下去。
終于遙見一輛轎車被陷在軟沙裡,無法向海邊駛近,而在不遠的前面,也同樣有輛車被陷住了。
距離雖遠,鄭傑也認出前面是範大貴的車子,而後面便是伊瑪娃第二次借給他的那輛豪華轎車。
再一看,海邊果然停泊着一艘中型快艇。
白振飛這時正把槍伸出車窗外,向範大貴的車子射擊,使他被困在車内不敢出來。
而海邊的葉龍卻在大叫:“老範!快上船來呀!”
範大貴看看身邊被擊昏的趙家燕尚未清醒,突然一咬牙,返身提起後座的兩隻大皮箱。
把她那一邊的車門開了,從她身上跨過去,硬着頭皮溜下車,拔腳就向海邊狂奔。
白振飛立即跳下車,一面猛追,一面舉槍連射。
範大貴兩手均提着皮箱,無法還擊,突被一發子彈射在肩上,使他痛呼一聲,右手提的皮箱便脫手掉下,人也一個踉跄栽倒在沙灘上。
白振飛追上幾步,正舉槍欲射,不料一扣扳機,才驚覺子彈已告射盡。
幾番在同時,葉龍已趕來接應“砰砰砰”一連幾槍響,接着是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白振飛的身子一扭,向前踉踉跄跄沖跌幾步,終于撲倒了下去。
葉龍剛把受傷的範大貴扶起,突見一輛豪華轎車飛駛而至,使他們猛可一驚,各自提了一隻皮箱,就急向海邊狂奔,迅速上了快艇。
正在發動,鄭傑已把車停住,跳下車來迫向海邊,發槍企圖阻止他們逃走。
可是尚未追近,快艇已發動,向海上飛馳而去……
但範大貴受了傷,又在心慌意亂之下,忘了這一帶遍布礁石,駛離海邊還不到兩三百碼,突聞轟然一聲巨響,船頭已撞上了礁石!
雖然沒有發生爆炸,船身已整個撞得粉碎,很快被巨浪卷入海底……
鄭傑沮然輕喟一聲,趕緊奔回車旁,查看之下,趙家燕僅是被擊昏了,并無大礙。
這反而使他感到無限的安慰,因為這已證明她不是跟那兩個家夥串通的了。
當他把趙家燕從車上抱起,走過白振飛身旁時,見他已飲彈斃命,死在了沙灘上。
鄭傑回到車上,放下了趙家燕,面對這夜色茫茫的海上,不禁感慨萬千起來。
法朗哥與伊瑪娃雙方面,是為了争權奪勢,此刻正在火拼,尚不知是兩敗俱傷,還是同歸于盡?
雄心勃勃的白振飛為賭喪生,白莎麗也已死在他的槍下,狼狽為奸的葉龍和範大貴,眼看兩箱财物已到手,結果卻被撞得船毀人亡,财物也散落沉入了海底。
這真是人為财死,鳥為食亡!
而此刻除了備受折騰,幾度出生入死的鄭傑之外,車上尚有遍體鱗傷的伍月香,和被擊昏未醒的趙家燕,他們這些人得到的究竟是什麼呢?
鄭傑沮然發出了長歎,但是,連他的歎息聲,也被巨浪和海潮聲所掩蓋,吞沒。
由此可見,人在宇宙與大自然相比,簡直太渺少了,就像海灘上的一粒沙子!
夜色依然朦胧,黑夜吞噬了一切,當這輛豪華轎車悄然離去後,海邊又恢複了原有的甯靜,隻有風聲浪濤聲,海潮沖擊礁石聲,交織成一首大自然的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