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了,她取出手機說:“沈哥,我出去接個電話,馬上就回來,你等我啊。
”
沈老闆正唱得動情,他掃興地說:“快點兒回來,珊珊,以後陪客人時不要開手機,聽見沒有?”
珊珊一邊答應着一邊走到走廊裡打開手機:“喂……”她突然吃驚地捂住嘴:“哥……你怎麼……”
甯偉放下電話,又向待者要了一紮黑啤酒,他坐在高腳凳上,倚着吧台慢慢地喝着冰冷的啤酒,酒吧裡的燈光昏暗,一個樂手在吹奏薩克斯管,音樂聲低沉而凄婉。
一個把長發紮成馬尾辮的青年走過來坐在甯偉身旁對調酒師說:“給我來杯‘風暴‘。
”
甯偉不動聲色地喝着啤酒。
馬尾辮沒話找話地問:“哥們兒,我看你整個晚上都坐在這兒喝酒,是不是有煩心事?”
甯偉冷冷地反問道:“有煩心事兒又怎麼樣,你有什麼法子讓我不煩呢?”
“心煩好辦,來點兒粉兒抽就不煩了,來點兒麼?”
甯偉又喝了一口啤酒,搖搖頭:“沒興趣,你這裡除了有白粉兒,還有别的嗎?”
馬尾辮接過調酒師遞過的酒杯喝了一口:“這要看你想要什麼,還要看你有多少錢。
”
“這麼說,我隻要有錢,你什麼都能弄來?”
“差不多吧,你說,我聽聽。
”
甯偉用手做出手槍的手勢:“有這玩藝麼?”
馬尾辮笑了:“我當是什麼,就這個呀,有的是,要什麼型号的?你先出個價兒。
”
“我隻要‘五四‘式,你開價吧,别讓我出價,我要開十塊錢的價,你幹麼?”
馬尾辮伸出巴掌:“這數兒,怎麼樣?”
甯偉一口喝幹了酒,把玻璃杯砰地放在吧台上:“價格還算公道,我要了,咱們找個地方驗貨吧,我會帶着錢來的。
”
“一言為定。
”
餐廳已經打烊,鐘躍民正在竈間裡巡視,他随手關了操作間的燈,回到了營業廳。
高坐在收款台上剛剛結完帳,見鐘躍民進來,便把帳本一合:“老闆,今天的流水額達到五千多了,照這麼下去,咱們快發财了。
”
鐘躍民皺着眉頭說:“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别叫我老闆,你是老闆。
”
高耍賴地說:“我樂意這麼叫,你管得着麼?我就拿你當老闆,你不愛聽也得聽。
”
鐘躍民無可奈何地說:“好,你願意叫就叫吧,反正營業執照上寫得是你的名字。
”
“老闆,我有個提議。
”
“又是提議,你哪兒這麼多提議?快說。
”
“咱們喝點兒酒怎麼樣?”
“咦,今天什麼日子,你也要喝酒?”
“我怎麼就不能喝酒,我今天高興,老闆,可以嗎?”
“廢話,想喝就喝,沒人管你。
”
高往高腳杯裡斟滿紅葡萄酒,遞給鐘躍民一杯,兩人碰杯,喝了一口。
鐘躍民說:“小高,咱們可說好了,等我攢夠錢,我馬上買下這餐廳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那時候我才是老闆。
”
“你幹嗎不把全部股份都買下來?”
“那你幹什麼去?”
“把我也作價折進股份裡,你就一塊兒把我也買走得了。
”
“那麼高小姐準備把自己作價多少錢呢?我得算算我是否買得起。
”
“一元人民币如何?”
“嗬,跟白送差不多。
”
“就是白送,你要嗎?”
鐘躍民不說話了。
高注視着他:“躍民,我在問你,你要不要?”
鐘躍民笑笑:“小高,你怎麼動起這個念頭了?難道你不知道?我鐘躍民如今混成這樣,好象還沒有什麼能力承擔責任,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将來鬧出人命來,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
高站起來,走到鐘躍民的身後輕輕摟住他:“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得意時的樣子,成天是寶馬香車,美人如雲的,那時候你要我嗎,就現在,你成了這副德行,我才敢開口。
”
“我這個人變數太大,不适合過安穩日子,也許這輩子就是浪迹天涯的命,我可不想坑你,恐怕……”
“誰想和你白頭偕老,說不定哪天覺得你沒魅力了,我先把你休了,你别這麼自我感覺良好,我才不會糾纏你,躍民,說真的,咱們在一起試試好嗎?要是感覺不太好,你随時可以和我分手,如果過了幾年,我們彼此感覺還不錯,那咱們就再商量下一步。
”
鐘躍民感歎道:“天那,你和我相差十歲,思想就這麼前衛,我倒成了老古董了,動不動就相愛不逾,白頭偕老,這也太丢份兒了,好吧,既是有人白送,咱們就試試。
”
高惱怒地推開他:“鐘躍民,你又來了,我說白送可以,你不能說,不然我成什麼啦?”
鐘躍民站起來:“好好好,不是白送,是奉獻,就象雷鋒同志一樣,是做好事,順便問一句,你今天還回去嗎,要不要就在辦公室裡湊合一夜?”
高的臉紅了:“你看,狼就是狼,終于呲出牙來了,機會來了是不是?剛才還裝得特純潔,說什麼我這個人變數太大,象正人君子似的,這回總算露出猙獰面目了吧?”
“你這人腦子淨往歪處想,思想太不健康,我是打算讓你住辦公室,我回家,你想到哪兒去了?行啦,你去睡吧,我走了。
”鐘躍民向大門走去。
高帶着哭腔跺腳大喊:“鐘躍民,你敢走,把我一個人扔下,你安的什麼心……”
驗貨的地點約在西郊的長河邊,這裡緊挨着頤和園的圍牆,路邊是一片樹林,一到夜晚,這裡就人迹稀少,是個從事違法交易的好地方。
甯偉站在河邊,右臂搭着一件風衣,他吸着香煙,兩眼警惕地向四周巡視着。
越獄後,甯偉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他在夜裡順着流水管爬上三樓的一戶人家,經過翻檢,他找到了兩千元現金,他很失望,為了這點兒錢,他在樓下觀察了整整一個晚上,确信這戶住宅的主人不在家才動的手。
這點兒錢雖然不多,畢竟解了燃眉之急,在北京,一個兜裡沒有一分錢的逃亡者處境是極危險的。
在監獄裡時,甯偉對越獄後的生活做過周密的計劃,他不能在任何賓館和旅社住宿,就算他僞造了身份證也不能住,那裡絕對是個陷阱,有多少逃亡者都栽在住宿上,這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