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翎在木櫃中找到那套精美雕制的銀餐具。
擁有一套這種餐具對於一個伯爵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餐具當然被保存的很好。
她小心冀翼的捧著那套餐具往大餐室走去。
通常,他們的餐室和大廳是在同一個地方,隻是用餐時,才會布置起一張張大木桌。
木桌已經排列整齊,嘉翎在白色的餐布上,開始放置上餐盤。
「傻女孩。
」布蘭嬷嬷忽然又急忙忙的奔出來,對著嘉翎說,「怎麽可以先放銀餐盤呢?萬一有人不注意摸走了餐盤怎麽辦?你先去拿鐵餐盤出來,擺好後,才可以在主桌上放銀餐盤。
懂嗎?」
嘉翎對自己又差點犯錯,捏了把冷汗,「對不起,我馬上換。
」
「快去吧!這些餐盤我幫你守著。
」布蘭嬷嬷口中說著,一手牢牢釘在餐盤上。
「動作要快一點!我爐上的魚還在炖著呢!」
嘉翎隻好拔腿就往裡面沖。
「嘿!跑這麽急做什麽?」席鐘斯正悠哉的由樓梯上走下來,「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我沒時間和你瞎扯。
」嘉翎腳不停,抛句話給他,一溜煙的消失在廚房的入口處。
嘉翎本想一次将鐵餐盤都帶過來,可惜太重她搬不動那堆餐盤,隻好請了一位姑娘陪她将東西運到餐室去。
她們兩人才走到餐室,便看見席鐘斯正和布蘭嬷嬷說著話。
「……不準再去幫忙了。
」席鐘斯的話,後半段給嘉翎聽見了,她生氣的重重放下餐盤。
鐘斯和布蘭嬷嬷都擡起臉看向她和她身後一臉無辜的那位姑娘。
「你不要責怪布蘭嬷嬷,是我拜托她的。
我拜托她「讓我」來幫忙的。
這不幹她的事。
」
「噓、噓!傻姑娘,主人不是在說這事兒!」布蘭一邊噓她,一邊緊張的看著鐘斯的臉,「你可不要生氣,席大人。
她急性子——」
「這還用你說嗎?嬷嬷,我當然知道。
」席鐘斯揮揮手,「你帶著莎莉回廚房去,我來和她說就行了。
」
「是。
」布蘭嬷嬷必恭必敬的彎了彎腰,推著傻瞪著他倆的那位姑娘回廚房去。
她們人一走,嘉翎就沖到他面前去,「你說——」
鐘斯用吻堵住她的話。
「你不要以為——」她掙紮著要說話,他卻愈發溫柔熱情的吻著她。
讓她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這沒有用的。
」她在他停止這一吻後,喃嚅的說。
「你現在比較不生氣了,這樣我才有機會說話。
」
「狡猾的狐狸。
」她微嗔的說。
「我是狡猾的公狐狸,那你一定是隻最迷糊的雌狐狸,話都沒聽清楚就想罵人。
」
「我聽得可清楚了!」抗議的,她不平的說。
「是嗎?那你聽見我不準布蘭老遠的跑到倫敦去幫她弟妹的忙,為什麼會這麽生氣?我是為了布蘭好,她現在身體不比以前硬朗,要是到那肮髒的城區,她一定會生病的。
」
張著嘴,嘉翎說不出話來。
「知道是你自己聽錯了吧!」席鐘斯愉悅的看著她,「怎麼?沒有道歉嗎?」
「對不起。
」
「沒有誠意。
」
嘉翎瞪他一眼,「哼,休想要我吻你來表示我很抱歉。
」
他眨眨眼,「那太遺憾了。
不過,你還可以有另一個方式來表示遺憾。
」
「什麽方式?」
「參加今晚的慶典時,我要你坐在我身旁。
」他握著她的手說。
嘉翎對他突如其來提出的要求,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不太好吧!有些村人還是認為我是女巫,你這麼做,會引起他們的議論和反感。
而且!我并非你的「什麼」人,我要以甚麽身分坐在你身旁?」
「我以為你是個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人。
」鐘斯說。
嘉翎垂下頭說,「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有點離經叛道。
可是,那是有理由的。
我不是天生就慣於反抗傳統。
對我來說,你們所做的事,或許才是反傳統呢!」像是買賣一個人的自由,對於習於自由民主社會的嘉翎,何嘗不是沖擊?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說,我們的舉止對你來說,才是不正常的嗎?」
是的,嘉翎在心底說。
「我的意思是,我來自一個和這裡相差很多的環境。
不要期望我行為舉止按照你們的邏輯。
我正在嘗試接受你們的方式,不要要求我做出相反的行為。
這樣,我會愈行愈遠。
」
鐘斯知道她試圖說的意思,「那麼,不坐我身邊,你也不參加慶典嗎?」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受歡迎。
」誠實的,嘉翎說。
考慮過她的話後,益發讓鐘斯明白她的顧忌沒有錯。
鐘斯自己身為領主,可以以他的權威強迫大家接受她的存在。
可是這麽安排,是無法服人心的,嘉翎留下來隻能使事态更糟。
她這麽深知進退,他還能為自己的小小私願,強逞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