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号嗎?”路路通嚷着問。
“是啊!”事務長回答說。
“現在是開往橫濱的嗎?”
“一點兒也不錯。
”
原來路路通剛才是擔心自己上錯了船。
但是他的确是在卡爾納蒂克号上,而他的主人卻肯定的是不在這裡。
這時,他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了。
這簡直是一個晴天霹靂。
忽而他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卡爾納蒂克号提早了開船時間;想起了他應該通知他主人而他卻沒有去!要是福克先生和艾娥達夫人真誤了船,這完全是他的過失。
是啊,是他的錯。
可是更主要的是那個壞蛋費克斯的錯!費克斯為了要把福克先生和他分開,為了要把福克先生拖住留在香港,就把他路路通弄醉了,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密探的陰謀詭計。
現在福克先生一準是垮了;他的賭注也輸了,也許他已經被捕了,給關在牢裡了……路路通想到這裡,恨得直揪自己的頭發。
嘿!要是費克斯有一天落到他的手裡,非好好兒跟他算這筆賬不可!
路路通心裡苦惱了一陣子之後。
又冷靜了下來,考慮他當前的處境。
情況是不大妙啊!他現在是在去日本,當然一定會到達日本,可是到了以後,他又怎麼辦呢?他口袋裡是空空如也,沒有一個先令連一個便士也沒有!不過他在船上的飯費和船費是已經預先付過了。
因此他還有五六天的時間好想想主意。
路路通在船上大吃大喝的情況,簡直無法描寫。
他把艾娥達夫人的一份,福克先生的一份和他自己的一份都吃了。
他吃起飯來就仿佛是他所要去的日本國是個不毛之地,是個任何吃的東西都沒有的地方。
11月13号,卡爾納蒂克号趁着早潮開進了橫濱港口。
橫濱是太平洋上一個重要的港口。
往來于北美洲、中國、日本和馬來亞群島之間的各種客貨輪船都到這裡停泊。
橫濱和江戶(東京舊名)一樣,位于東京灣内,它距離江戶這座巨大的城市很近,它是日本帝國的第二大城市。
這個城市是昔日大君的駐地。
當這個民間統治者大君存在的時候,橫濱的權威可以和江戶分庭抗禮。
在江戶那座大京城裡住着天神的後裔——神聖的天皇。
卡爾納蒂克号穿過挂着各國旗幟的無數船隻,在港口防波堤和海關倉庫附近的橫濱碼頭靠了岸。
路路通沒精打采地下了船,踏上了這一塊屬于太陽神子孫們的奇異土地,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隻有聽天由命,到城裡大街上去碰碰運氣再說。
路路通首先走進了一個完全歐洲化的區域。
這些房子都是低矮的門臉,前面緊靠大街是一排漂亮柱子支撐着的回廊。
從條約岬直到海河整個一片地區有許多街道、廣場、船塢和倉庫。
這裡和香港、加爾各答一樣,到處都是亂哄哄地擠滿了各種民族的商人,有美國人、英國人、中國人、荷蘭人,他們買賣什麼的都有。
這個法國小夥子在這些人群中就仿佛到了東南非的胡坦突人聚居的地方。
感到事事新鮮,樣樣出奇。
路路通本來是有一條出路的,他滿可以去找法國或英國駐橫濱的領事館,但是他不願意說出自己的來曆,因為這和他主人有着密切的關系。
所以他要去另找機會,不到山窮水盡,他就不去領事館。
他跑遍了橫濱的歐洲區,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被利用的好機會,于是他就走進了橫濱的日本區,并且拿定了主意,如果萬不得已就到江戶去。
橫濱本地人住的區域叫做辨天區,“辨天”是附近島嶼的居民供奉的海上女神的名字。
在這裡,可以看到青松翠柏覆蓋成蔭的幽徑;可以看到雕刻着奇異神像的門扉;可以看到深藏在竹林蘆葦中的小橋;還可以看到在那幽暗無邊的百年老杉遮蔽下的庵堂寺院,有多少禮佛高僧和孔門清客在裡面度着茹齋素食的清苦歲月。
在辨天區還可以看到幾條一眼望不到頭的長街,街上到處可以碰到成群的孩子,和幾隻長毛短腿的獅子狗以及一些懶洋洋的,但卻十分讨人喜歡的淡黃色的無尾小貓在一起逗着玩。
這些孩子一個個都是面色紅潤,兩頰象熟透了的小蘋果,看起來真象是從那些日本屏風上挖下來的俊娃娃。
大街上盡是些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群,其中有敲着單調的手鼓,列隊走過的做法事的和尚;有政府的官吏;有頭戴一頂漆花尖帽,腰挂兩把東洋刀的海關吏或警察官,有身穿藍地白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