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吓壞了的吸血鬼剛好跑向入口,然後被炸成細小的點點火星。
丹尼爾恐怖地看這骨骼在黃色火焰中燒焦溶解,在演奏廳内一個正在逃命的身影也被猙獰的火焰捕捉到。
他扭動掙紮個不停,最後頹然倒在地闆上,煙霧從空蕩的衣服袅袅飛起。
一灘油脂淌落在地闆上,丹尼爾看着液狀的油逐漸乾固。
就在門外,逃命的人類這回朝向大門口飛奔而去,沒命地往幾百碼的瀝青柏油路跑去。
他們移動得無比神速,丹尼爾隻覺得自己雙足不沾地面,整個世界不過是一團五顔六色,就連歌迷們的哭喊也被淡化。
他們一下子就抵達門口,剛好是黎斯特的黑色保時捷飛馳而去的時候。
沒多久車子就如同一顆疾射而出的子彈,朝着南方的公路而去。
阿曼德并不試着追趕,他好像連看都沒看見。
他站在門口往回看着人群,眼光掃射着演奏廳到遙遠的地平線。
那詭異的心電念波如今震耳欲聾,吞并下任何其他的聲音,阻絕任何其他的知覺。
丹尼爾無法不舉起雙手遮住耳朵,也無法不感到膝蓋發軟。
他感到阿曼德靠近,但卻無法看見他。
他知道如果大難來襲應該就是此刻,但他無法感到恐懼,無法相信自己就要死去。
他的全身充滿着驚奇與困惑。
那聲音慢慢遠去,他感到自己變得麻木,視覺清晰起來。
他看到一輛巨大的紅色救火車往這邊開過來,上面的消防人員要他讓路;救護車的警笛聲仿來自另一個世界,戳刺着他的太陽穴。
阿曼德柔和地将他拉開,驚恐的人群到處奔走,像是被風勢席卷開來。
他感到自己逐漸下滑,但阿曼德将他拉住,他們走向散發溫暖能量的人群,經過那些從外面鐵鍊窺探其中的人們。
還是有成千上百的人逃難着,警笛聲吞掉他們的哭喊,此起彼落的滅火器沖散人群,然而這些聲音都因為超自然的噪音而顯得遙遠稀淡。
阿曼德倚靠着欄杆,眼睛閉起來,額頭抵着金屬。
栅欄抖動着,彷佛也感應到他們所害怕的那東西。
它已經走了。
冰涼的寂靜降臨,那寂靜代表着空洞與震驚。
雖然群魔亂舞的盛況持續着,但已與他無關。
他們不再受到幹擾,人類逐漸散去,空氣傳導着更多超自然生命死前的哀号,那是在何處?他跟着阿曼德不急不徐地走在大道上,走向一條黑暗的街道,經過石灰泥制的屋子與商店,霓虹訊号燈與擁擠的人行道。
他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着,夜色逐漸冷沈,警笛聲漸行漸遠,仿佛低泣一般。
當他們走到一條喧嚣大街,一輛閃着綠色燈光的公車如同幽靈般地現形。
那車子像是負載着空洞與靜默的鬼魂般接近他們,裡面隻有幾個孤伶伶的乘客透過髒兮兮的窗戶往外看,司機彷佛一邊睡覺一邊駕駛。
阿曼德疲乏地擡起眼皮,看起來隻是要讓車子經過。
不過丹尼爾驚訝地看到車子對着他們停下來。
他們一起爬上公車,忽略投币箱,緊挨着對方坐在長條狀的皮椅上,司機完全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
阿曼德靠着窗戶,眼睛呆滞地瞪着黑色塑膠地闆。
他的頭發淩亂不堪,臉頰沾上泥巴。
他迷失在自己的思維,看起來渾然不覺自己身在何處。
丹尼爾看着那些人類乘客:有個女人斜着一張嘴憤怒地瞪着他,角落的小臉蛋青少女頭發蓬松、口角發炎,在大腿上擱着一個巨大的嬰孩,皮膚像是口香糖泡泡;還有後座的男人已經死去,下巴還留有口水的濕跚。
沒有人注意到他已經死了嗎?乾涸的尿騷味從他的下體傳來。
丹尼爾自己的雙手也如同體般陰慘。
司機如同擁有一雙活人雙手的死者,這難道是一場幻境、通往地獄的巴土?
不是呢,這隻是千萬台夜間街頭巴土的其中一輛,疲乏地順着路徑行駛。
他愚蠢地微笑起來,想到後座的那個死男人會讓他笑出來,其他人還是沒事人地坐着;可是,那讨厭的感覺又回來了。
寂靜使他焦躁,巴土的搖晃使他不安,從窗戶看出去的房屋更使他煩躁不堪;阿曼德無生氣的面孔更是無法忍受。
『她會再回來找我們嗎?』他再也按捺不下去了。
『她知道我們在這兒,』阿曼德的聲音低沈而呆闆:『可是她撇開我們走了。
』
凱曼
他退到以冰冷太平洋為背景的高坡地草坪上。
現在他像是在看着全景圖:遠方的死亡場景被燈光淹沒,細薄如泡沫的超自然生命哭嚎混合着更豐富而沈暗的人類城市之聲。
那些魔物追趕着黎斯特,迫使他将車子停在公路一旁。
黎斯特興匆匆地準備要大戰一番,但是天火再度撲向那些包圍他的徒衆。
最後黎斯特身旁隻剩下路易斯與卡布瑞,他隻好聽從他們的意見就此撤退,但還是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保護他。
這叁個人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