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比他們好,不是嗎?』我說:『為什麼要饒過我們這幾個?』
忽然恐懼制止了我,我為卡布瑞、路易斯、阿曼德、馬瑞斯,甚至為潘朵拉及馬以爾感到極度恐懼。
也為我自己。
誰會沒有求生的本能,即使是已無生存的理由。
我想活下去,我一直如此。
『我要你愛我。
』她溫柔地耳語着。
那樣的聲音在某種程度上,相當近似於阿曼德那種撩撥的口吻,把人一下吸過去。
『所以我要多花時間在你身上。
』她繼續說道,她抓着我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睛說:『我要你知道,你是我的工具,其他人也一樣,如果他們夠聰明的話。
你看不出來嗎?你的到來、我的蘇醒,一切都是有計劃的。
千禧年的夢想終可實現,看看底下的城市和這座荒廢的城堡,這裡也可以是伯利恒。
我的王子,我的救世主,我們倆可以一起打造絕世的美夢。
』
『這怎?可能呢?』我質疑道。
她不知道我會怕嗎?不知道她的話已把我從單純的恐懼變成極度的恐慌?她當然知道。
『啊,你太強了,小王子。
』她說:『但你注定是要跟着我,沒有什麼能讓你退縮。
我們一個世紀的時間見證了你的生命,從逐步衰退、死亡,到後來的再起,那正是我自己重生的形象。
』
她低下頭好似在聆聽遠方的聲音。
那些聲音又出現了,也或許是因她能聽見所以我聽見。
我聽到鈴鈴的鳴響,感到很煩,不想理會。
『好強噢,』她說:『聲音不能打亂你,但不要忽視它的力量。
那些聲音是在為你折禱,就像它們一直在為我祈禱一樣。
』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想聽它們禱告。
我能為它們做什麼?它們的禱告與我之為現在的我有什麼關系?
『幾世紀以來,它們是我唯一的安慰。
』她繼續說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聽着它。
在早期的時候,這音。
透過它,我明白了一個靈魂的榮枯。
』
我默默看着她。
『随着時間的演進,我的功力逐漸增強,我可以離開自己的身體,進入任何一個凡人的身體裡去;用他的眼睛看世界,用他的身體行動。
我可以出現在陽光下和黑暗中,會受苦、會挨餓,知道什麼是痛。
有時我在凡人身體中行動,就像在珍克斯寶貝的身體中一樣。
我常跟自私虛榮的馬瑞斯走在一塊,馬瑞斯不懂什麼是貪婪,什麼是尊重,他總是迷戀着頹廢的生活。
噢,别受那苦讀。
我愛過他,現在還愛。
他會關心我,我的守護者。
』
她的語氣這時變得有些苦澀:『但更多時候,我是跟貧窮困苦的人同行,我渴望的是無矯飾的真實生活。
』
說到這裡她停下。
她眉頭微蹙,眼眶裡充滿淚水。
我以前就知道她說話極具煽動力,隻是沒現在這麼清楚。
我想上前抱抱她,但她以手勢制止我。
『我會忘記自己是誰,身在何方。
』她繼續說道:『我能化身為任一個我選上的發出聲音的人,有時可持續數年,然後那種知道自己動不了、注定永遠耗在這神殿裡的恐懼,又會湧現。
你能想像那種恍然醒悟的恐怖感嗎?如果目前你所聽所看到的一切全是幻象,你會如何?我會想回來做我自己,我會變成你現在看到的,一個有心有腦的我。
』
我點頭。
幾世紀前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感覺到她裡面暗藏着說不出來且沒有形之於外的悲傷。
我是正确的。
『我知道他把你囚在那兒,』我指的是恩基爾,已被摧毀垮台的偶像恩基爾。
我想起在聖殿上吸飲她的血時,恩爾趕來制止她,幾乎當場我的性命。
他那時知道自己在做什?嗎?難道那時他就已失去理智了?
她隻是微笑。
她眼睛看着窗外又開始飄降的雪,雪花在星光中奇妙地旋舞。
『曾發生過的一切都是命數。
』她終於回答道:『注定我這些年會越變越強,直到強到無人……:無人可敵。
』她遲疑半晌,接着又恢複信心。
『我可憐的受人愛戴的國王,我在逆境時的夥伴,最後證明他不過是個工具罷了。
他是瘋了,可是毀掉他的不是我,我隻是接收他最後其馀的部分。
有時我會像他一樣變得很空虛,沒有作夢的意志,唯一不同的是,他已不能重頭來過。
他已毫無用處,他如神隻的死隻是壯大了我。
而這一切都是命定的,我的王子,從開始到結束早已命定。
』
『誰定的?怎麽做到的?』
『誰?』她又笑了。
『你不明白嗎?你不需追查任何事情的理由,我就是結果,從此刻起也是原因。
沒有誰可再阻撓我。
』她的神情有片刻變得剛烈,之後又恢複原樣。
『舊的詛咒不算什麼,我已練就無人可敵的功力,即使是我第一批養的後代也傷不了我。
而你也注定要在這麼多年之後出現。
』
『我改變了什麼?』
她挨近我一步,用手臂環繞着我,她的臂是那麼柔軟,我們靠得很近,對我而言,她美到無可形容,是那麼純粹,那麼超塵出世。
我再次感到對血的渴望,想彎身吻她的頸,擁有她,如同我曾擁有千名凡俗女子;而她是神,有着無上權能,我的欲望達到了頂峰。
她再次用手指點着我的,像是叫我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