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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慧紫鹃情辞试忙玉 慈姨妈爱语慰痴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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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具裡頭有三兩面鏡子,你把那面小菱花的給我留下罷。

    我擱在枕頭旁邊,睡着好照,明兒出門帶着也輕巧。

    ”紫鵑聽說,隻得與他留下,先命人将東西送過去,然後别了衆人,自回潇湘館來。

     林黛玉近日聞得寶玉如此形景,未免又添些病症,多哭幾場。

    今見紫鵑來了,問其原故,已知大愈,仍遣琥珀去伏侍賈母。

    夜間人定後,紫鵑已寬衣卧下之時,悄向黛玉笑道:“寶玉的心倒實,聽見咱們去就那樣起來。

    ”黛玉不答。

    紫鵑停了半晌,自言自語的說道:“一動不如一靜。

    我們這裡就算好人家,别的都容易,最難得的是從小兒一處長大,脾氣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

    ”黛玉啐道:“你這幾天還不乏,趁這會子不歇一歇,還嚼什麼蛆。

    ”紫鵑笑道:“倒不是白嚼蛆,我倒是一片真心為姑娘。

    替你愁了這幾年了,無父母無兄弟,誰是知疼着熱的人?趁早兒老太太還明白硬朗的時節,作定了大事要緊。

    俗語說,‘老健春寒秋後熱’,倘或老太太一時有個好歹,那時雖也完事,隻怕耽誤了時光,還不得趁心如意呢。

    公子王孫雖多,那一個不是三房五妾,今兒朝東,明兒朝西?要一個天仙來,也不過三夜五夕,也丢在脖子後頭了,甚至于為妾為丫頭反目成仇的。

    若娘家有人有勢的還好些,若是姑娘這樣的人,有老太太一日還好一日,若沒了老太太,也隻是憑人去欺負了。

    所以說,拿主意要緊。

    姑娘是個明白人,豈不聞俗語說:‘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心一個也難求’。

    ”黛玉聽了,便說道:“這丫頭今兒不瘋了?怎麼去了幾日,忽然變了一個人。

    我明兒必回老太太退回去,我不敢要你了。

    ”紫鵑笑道:“我說的是好話,不過叫你心裡留神,并沒叫你去為非作歹,何苦回老太太,叫我吃了虧,又有何好處?”說着,竟自睡了。

    黛玉聽了這話,口内雖如此說,心内未嘗不傷感,待他睡了,便直泣了一夜,至天明方打了一個盹兒。

    次日勉強盥漱了,吃了些燕窩粥,便有賈母等親來看視了,又囑咐了許多話。

     目今是薛姨媽的生日,自賈母起,諸人皆有祝賀之禮。

    黛玉亦早備了兩色針線送去。

    是日也定了一本小戲請賈母王夫人等,獨有寶玉與黛玉二人不曾去得。

    至散時,賈母等順路又瞧他二人一遍,方回房去。

    次日,薛姨媽家又命薛蝌陪諸夥計吃了一天酒,連忙了三四天方完備。

     因薛姨媽看見邢岫煙生得端雅穩重,且家道貧寒,是個钗荊裙布的女兒。

    便欲說與薛蟠為妻。

    因薛蟠素習行止浮奢,又恐遭踏人家的女兒。

    正在躊躇之際,忽想起薛蝌未娶,看他二人恰是一對天生地設的夫妻,因謀之于鳳姐兒。

    鳳姐兒歎道:“姑媽素知我們太太有些左性的,這事等我慢謀。

    ”因賈母去瞧鳳姐兒時,鳳姐兒便和賈母說:“薛姑媽有件事求老祖宗,隻是不好啟齒的。

    ”賈母忙問何事,鳳姐兒便将求親一事說了。

    賈母笑道:“這有什麼不好啟齒?這是極好的事。

    等我和你婆婆說了,怕他不依?”因回房來,即刻就命人來請邢夫人過來,硬作保山。

    邢夫人想了一想:薛家根基不錯,且現今大富,薛蝌生得又好,且賈母硬作保山,将機就計便應了。

    賈母十分喜歡,忙命人請了薛姨媽來。

    二人見了,自然有許多謙辭。

    邢夫人即刻命人去告訴邢忠夫婦。

    他夫婦原是此來投靠邢夫人的,如何不依,早極口的說妙極。

    賈母笑道:“我最愛管個閑事,今兒又管成了一件事,不知得多少謝媒錢?”薛姨媽笑道:“這是自然的。

    縱擡了十萬銀子來,隻怕不希罕。

    但隻一件,老太太既是主親,還得一位才好。

    ”賈母笑道:“别的沒有,我們家折腿爛手的人還有兩個。

    ”說着,便命人去叫過尤氏婆媳二人來。

    賈母告訴他原故,彼此忙都道喜。

    賈母吩咐道:“咱們家的規矩你是盡知的,從沒有兩親家争禮争面的。

    如今你算替我在當中料理,也不可太啬,也不可太費,把他兩家的事周全了回我。

    ”尤氏忙答應了。

    薛姨媽喜之不盡,回家來忙命寫了請帖補送過甯府。

    尤氏深知邢夫人情性,本不欲管,無奈賈母親囑咐,隻得應了,惟有忖度邢夫人之意行事。

    薛姨媽是個無可無不可的人,倒還易說。

    這且不在話下。

     如今薛姨媽既定了邢岫煙為媳,合宅皆知。

    邢夫人本欲接出岫煙去住,賈母因說:“這又何妨,兩個孩子又不能見面,就是姨太太和他一個大姑,一個小姑,又何妨?況且都是女兒,正好親香呢。

    ”邢夫人方罷。

     蝌岫二人前次途中皆曾有一面之遇,大約二人心中也皆如意。

    隻是邢岫煙未免比先時拘泥了些,不好與寶钗姊妹共處閑語,又兼湘雲是個愛取戲的,更覺不好意思。

    幸他是個知書達禮的,雖有女兒身分,還不是那種佯羞詐愧一味輕薄造作之輩。

    寶钗自見他時,見他家業貧寒,二則别人之父母皆年高有德之人,獨他父母偏是酒糟透之人,于女兒分中平常,邢夫人也不過是臉面之情,亦非真心疼愛,且岫煙為人雅重,迎春是個有氣的死人,連他自己尚未照管齊全,如何能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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