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佛面人屠鐵少川跌坐在一張胡床上,眉宇似泛起一抹殺機,郝遇春不由心神一凜。
鐵少川望了郝遇春一眼,道:“厲肅業已喪命,你怎能逃出毒手?”
郝遇春躬身答道:“屬下為司空陵重手法震折左臂,護住心脈詐死得以逃生……”
鐵少川道:“你何以獲知老朽潛迹此處?”
郝遇春知鐵少川已萌殺機,措詞稍一露出破綻,立遭橫死之禍,忙道:“屬下避居山村獵戶家内養傷複元,因不知令主何往,意欲奔回總壇,抵達漢中時,忽發現八臂揚戬諸浩為百花老賊等暗暗蹑蹤……”
隻見佛面人屠鐵少川面色大變,當下暗暗冷笑一聲,接道:“屬下暗中示警,諸浩知身形敗露,難免一死,與屬下在金雞崖下會面,将令主密命付托屬下,此際,百花老賊已追蹤而至,諸浩以身誘敵,不幸被擒自絕身死,屬下得以遁難,到夜兼程趕至保安砦。
”說着在懷中取出一封密緘。
鐵少川接過一瞧信封上果是其妻筆迹,拆閱詳覽,點點頭道:“砦中平靜,老朽無後顧之憂了!”
郝遇春道:“令主為何不趕返總壇?”
鐵少川冷笑道:“江湖上黑白兩道視老朽如眼中之釘,尤其丐幫高手極欲營救佟老化子,老朽形迹飄忽,使他們無從尋覓,何況總壇雖經花九鵬精心監造,尚未完工,恐強敵暗蹑老朽身後,恐總壇廢于一旦。
”
郝遇春搖首道:“恕屬下直言,令主潛迹在此已然敗露。
”
鐵少川呆得一呆道:“你此話何意?”
郝遇春遂将方才點蒼五行手蒲堅顯露一記内家絕乘武功說出,道:“不言而知,點蒼一派似知令主形迹,令主倘不即時撤走,恐武林九大門派高手即相繼趕來。
”
鐵少川面色一變,目中逼射怒焰殺機,繼又黯然長歎一聲道:“自北鬥令重現江湖,老朽疊遭重挫,手下精英喪失大半,迩來老朽派在九大門派中卧底之人亦被查出清除,閻鵬展老鬼真個未死?”
郝遇春道:“成敗何能論英雄,令主獲有星河三寶,習成曠絕武功,何愁不東山再起,霸尊武林。
”
鐵少川冷笑道:“縱無星河三寶,假以時日,老朽必能盡誅天下異己。
”
郝遇春聞笑不禁毛發悚立,背上泛起一縷奇寒。
隻見鐵少川面寒如冰,喝道:“将佟老叫化帶來。
”
忽聞門外起了兩聲悶哼。
鐵少川神色一變,身形不改坐式,自胡床飛起,疾如閃電落在門外.隻見一雙漢子胸口上各中了一支白骨毒箭,氣絕橫屍在地。
院中花影浮香,風送濤吟,哪有半個人影。
鐵少川拔出白骨毒箭仔細觀察,神色激動,嘴唇顫動,喃喃自語道:“白骨魔君尚在人世麼?”忽感肩頭“玉勾斜”輕嘯微震,不由面色大變。
天際遙處送來一陣住沉笑聲道:“鐵少川,武夷山好歹毒的手段,功成不實,反殺人滅口,這筆血債總該清結了吧。
”
笑聲冰寒澈骨,使人心神欲飛。
佛面人屠迅疾躍入房中,大喝道:“速速撤離!”
隻見廂房内人影疾閃而出,正是七殺惡判東方旭及天殘地缺等群邪,卻不見北丐佟青松,郝遇春不禁大感困惑,暗道:“難道佟化子被囚在别處麼?”
方才鐵少川尚喝命将佟青松帶出,如今為何不見,郝遇春腦中靈機一動,斷定佟青松必囚在長樂園内。
此刻,鐵少川右手兩指掀動胡床暗鈕,磚壁迅速上升,喝道:“快走!”
群邪随着鐵少川走入,地勢陡斜,竟是伸手不見五指,暗沉地道,一股黴腐之氣直沖鼻内。
約莫一頓飯光景,才見天日,郝遇春暗中打量地勢一眼,隻覺已在城外一座長草及人的矮山丘中。
鐵少川道:“天色未晚,形迹易被人發覺,距此不遠系靈官廟,暫且栖身。
”
郝遇春夾在群邪中暗暗丢下一球狀之物,每隔二十丈遠近必丢下一隻,待群邪去遠,草中冒出煙霧,由淡轉濃,生出火焰。
靈官廟座落碧雞山之陽,背山面林,古木森森,遠遠望去陰森異常。
廟宇似年久失修,梁壁朽飾剝落,蛛網密結,神案殘缺一角,積灰寸許,龛内靈官神像已面目不可複辨。
鐵少川飄身而入,率铒群邪掠向抻龛側門疾杳。
良久——
廟外一株參天籠蔭古桧之下,立着二個白衣修長人影,雖不見天光,但面目仍隐隐可辨,鬈發光颔,頰削無肉,兩顴高聳外張,塌鼻掀唇,目中射出兩道懾人寒芒凝視靈官廟久之,喉中響起磔磔刺耳長笑道:“鐵老兒,你膽小如鼠尚圖霸武林則甚?”
靈官廟中疾掠出七殺惡判東方旭,白衣人見狀一怔,陰陰-笑道:“原來你也在這兒,你我無怨無仇,沖着你武某放過這一次便了。
”
白影一晃,疾如流星穿向林中而去。
東方旭大喝道:“哪裡走!”身形穿空騰起,追勢如電。
靈官廟外又恢複了平靜。
廟内魚貫穿出五條人影,沉身沾地,隻聽佛面人屠鐵少川語聲道:“白骨魔君武榮為何會找到此處?”銳厲懾人目光掃視了四人一瞥。
郝遇春心虛,不禁心神一顫,面色慘白,廟外樹蔭遮蔽天日,陰暗昏茫,幸未被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