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但新的秩序到底該是什麼樣子,他們卻誰也不清楚。
所以,殷秋他們注定要絕望。
而作為目睹了整個破壞和覆滅過程的程名振們,注定要在很長一段時間内,兩眼迷茫,心中充滿了慚愧與負疚。
想起殷秋當日的問話,程名振又輕輕歎了口氣。
李唐和楊隋之間的區别還是有的,雖然表面看起來不那麼明顯。
至少,通過今天的見聞,他清楚地感覺到了大唐的簡樸與生機。
當年他剛剛做了館陶縣兵曹,就有人成吊成吊的将錢往他家裡送。
而他雖然痛恨貪官污吏,收起來卻怡然自得。
如今,李淵身邊的親信太監頭目,居然會把塞進袖子裡的金錠還回來,并且清楚地告訴他,朝廷的規矩嚴,不敢帶頭觸犯。
這就是差别,一個貪腐橫行的國度,任何政令在下達到百姓頭上時,都可能因為官員們的上下其手而變了味兒。
到頭來,民怨越積越深,百姓對朝廷徹底失去了信任。
想要挽回,難比登天。
而一個相對廉潔健康的國度裡,哪怕暫時遇到些困難,百姓們看到父母官也跟自己在同甘共苦,定然會齊心協力。
隻要上下齊心,任何危機都不會太難渡過。
亂七八糟地想着心事,不知不覺間,外邊的天色就黑了下來。
姓鄭的太監給禦書房送去了晚餐,安排李淵君臣進膳。
片刻後,又奉命給程名振這邊端來了一份,命人擺在桌上,笑着說道:“陛下讓你先吃一些。
我估計晚飯之後,馬上就可以召見你了。
”
“多謝陛下。
敢問鄭公公,可以北邊的事情很麻煩麼?”通過一下午的近距離觀察,程名振心裡也不像先前那般忐忑,先向禦書房方向遙遙施了一禮,然後笑着問道。
“按理,咱家不該多嘴!”鄭姓太監向外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你既然知道了在北邊,自然是阿史那家那些王八蛋又開始搞事了。
我得進去伺候陛下了,東平公慢用!”
“哦!”程名振皺了下眉,起身送好心的鄭姓太監離開。
對方不肯說得太多,但就目前幾句話,已經讓他猜到了一二。
阿史那是突厥王族的姓氏,當年曾經被大隋擊敗,分裂為東西兩部。
西突厥外竄疏勒大漠,**厥請求為附庸,成為大隋的藩屬。
但随着大隋朝的崩潰,東、西突厥又重新看到了機會,頻頻試圖窺探中原。
在前幾年太原起兵之時,李淵為了後路的穩固,不得不向**厥的阿史那家族稱臣。
然而這種一廂情願的示弱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李淵剛剛攻下長安,阿史那家族就集結了草原各部近四十萬兵馬殺到了長城腳下。
當時整個北方震動,虧得大将軍李仲堅當機立斷,放棄仇恨,與羅藝,李淵三人聯手抗敵,并向所有割據勢力傳檄,号召大夥暫時停止彼此之間的攻殺,共同抵抗外辱,以免五胡亂華的慘劇重演。
接到檄文後,各路豪傑為了占據大義名分也罷,為了避免被突厥人當“兩腳羊”也罷,紛紛施以援手。
在長城一線,組成聯軍,重創阿史那家族。
逼得塞外諸胡退出了長城。
退出長城後,**厥痛定思痛。
居然學着中原人,放棄了先前的成見,重新跟西突厥勾搭起來。
畢竟雙方的頭領都姓阿史那,都對中原垂涎三尺。
很快,西突厥就開始東進,并且全力向**厥提供支持。
而中原的一些地方勢力,為了對抗越來越強大的大唐帝國,也紛紛向突厥人示好,試圖引其做外援。
雙方内外勾結,令李淵君臣不勝其擾。
去年的劉武周,兵敗後就逃到了阿史那莫賀咄旗下,随時準備卷土重來。
今年大唐主要精力放在了洛陽戰場,北方相對空虛,估計東西突厥的可汗們又坐不住了,準備趁機狠咬大唐一口。
當年王伏寶從長城上回來,便對諸侯争霸的戰鬥失去了興趣。
他在私下裡跟程名振說,那才是男兒該去的地方,在中原,殺來殺去都是跟自己一樣的人,沒什麼意思。
程名振當時似懂非懂,現在卻多少理解了些。
石瓒慘死,殷秋被殺,他為此心中充滿了愧疚。
對戰争也覺得非常厭倦。
可如果主動請纓,去殺那些試圖窺探中原的突厥人,想必是另外一番滋味。
一股熱熱的感覺從他麻木的心裡邊湧起來,令他的血液慢慢沸騰。
他希望今晚有機會把自己的想法跟李淵說一說,哪怕是替塞上大軍運送糧草也罷,總好過像自己昔日的同伴揮刀。
正胡思亂想着,門外又傳來了鄭公公那獨特的聲音,“東平公可用完晚餐了。
陛下正在書房等着你!”
“用完了,用完了,請公公頭前帶路!”程名振趕緊抹幹淨了嘴巴,笑呵呵走了出來。
鄭姓太監提着個燈籠,身後跟着四名小太監,慢慢領着他向書房走去。
一邊走,一邊笑着說道:“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