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也從遠處跑了回來,三頭狼立刻頭挨頭聚成一個品字形,其中的一兩頭狼還不住回頭看卓木強巴。
張立呆呆道:“你看,他們就像在開會讨論一樣。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和我想象中的野生動物完全不同。
”
卓木強巴道:“嗯,狼本來就是一種群居動物,沒有人能預計那些野生生命到底擁有什麼樣的智商。
不過這三頭狼确實令我很驚訝,它們……它們簡直就擁有人一樣的思維能力,它們三個在一起,就是一個獨立的作戰小分隊。
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狼,從沒有像它們這樣的。
它們的頭顱,也和普通的狼不大一樣啊。
”
張立道:“咦?原來強巴少爺以前就常遇到狼啊。
怪不得看到它們毫不懼怕。
”
卓木強巴冷峻道:“是啊。
我告訴過你的,以前喜歡和動物們說話。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在我家鄉附近大多是高山深林,其實那裡的狗是很少的,與我聊天的小朋友們——大多是狼。
難道你忘了嗎?與狼同居的戈巴族人,就在我家鄉更西的深處。
”
這時,三頭狼中的一頭反向朝北邊奔去,不一會兒,就用嘴叼來一根骨頭,來到卓木強巴面前,昂揚的望着他。
張立驚訝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卓木強巴微笑着又蹲下身去,輕輕道:“是作為交換的禮物嗎?謝謝。
”他毫不畏懼的,伸手從狼嘴裡拿下了那根約四五寸長的骨頭,并放進了貼在胸口的口袋。
灰狼又一次發出低沉的聲音,但這次連張立都能聽出,灰狼的聲音裡多少含着得意,或者說,那是灰狼的笑聲,他也忍不住笑了。
張立強烈的感到,卓木強巴與狼之間,有着一種一見如故的情感,他再次發現,那冷酷得讓人難以接近的卓木強巴,卻願意與狼作朋友,“僅僅是因為從小便是朋友嗎?恐怕不止如此吧?”張立幽幽的想着。
卓木強巴收好禮物,緩緩的伸出手去,準備撫摸灰狼的頭,那頭狼半眯着眼,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就在卓木強巴快觸碰到狼時,他們面前的灰狼突然豎起了耳朵,好像在聆聽什麼,卓木強巴也就收回了手。
那灰狼再次仰起頭,嘴裡發出“嘤嗚”之聲,眼裡還是帶着那種渴望的神情,如同道别般,掉頭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和同伴叼着那塊皮料,朝大馬熊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張立道:“這是怎麼回事?說走就走了?”
卓木強巴看着消失在大馬熊消失的方向裡的灰狼三兄弟,留下一些失落與傷感,喃喃道:“不知道,或許還沒取得它們的信任吧。
”他心道:“隻能祝你們一路平安了,我的朋友。
”
張立突然道:“你聽!”
空曠的荒原中傳來一種熟悉的聲音,那是人類文明創造出的聲音,卓木強巴一驚,沉聲道:“是汽車的引擎聲。
我們被發現了嗎?”
張立卻興奮道:“不是的!那不是悍馬的引擎聲,而且,也不隻一輛車,我們有救了!”他眼睛紅了。
卓木強巴帶着愧疚的再次望了望灰狼三兄弟消失的方向,低聲道:“原來是這樣啊。
”
三輛三菱車組成的車分隊出現在張卓二人的視野内,中國的國旗在陽光下閃光熠熠,二人拼命的揮手,大聲喊話,張立也将那半截皮大衣脫下來,大力招展着。
小分隊隊長羅文虎拿出對講機聯絡道:“對,這裡是第一分隊,我是旗艦。
我們在可可西裡湖以北10公裡發現三名遇難者,其中一名女孩病得很重。
對,我準備送他們回大本營,好的。
”
可可西裡湖畔,大本營的旗幟上寫得分明“中國可可西裡科學考察隊”,卓木強巴和張立接受了簡單的檢查,留在營帳裡,唐敏則被送進了醫療營帳,由随隊專業醫務人員檢查去了。
不一會兒,外面有人道:“隊長回來了。
”一人掀開帳篷走了進來。
此人一臉絡腮胡,就像眼睛下面挂了一把拖把,鷹鼻鹞眼,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他抖動着胡須上的冰淩渣滓,詢問道:“你們……盜獵的?”
卓木強巴和張立一齊搖頭。
“旅遊探險的?”又是搖頭。
“難不成和我們一樣,是來科考的?”還是搖頭。
“那你們來幹什麼!”聲音提高了八度。
卓木強巴道:“我們,來找一個救護站,叫……叫雷克塔格救護站。
”
“咦?”那隊長奇怪道:“你們從哪裡過來的?”
張立低聲道:“治多朝西……”
“混賬!”那隊長突然怒罵道:“你們沒地圖嗎?治多往西!你們兩個人長得人高馬大的,沒腦子啊!三個人一輛車,就想橫穿可可西裡!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以為這裡是遊樂場啊!沒死就算你們萬幸!”那隊長把貼在帳裡的青海省地圖一把扯下來,鋪在卓木強巴他們前面,用手狠狠的畫過去,重重的敲擊道:“這麼大一根線,你們都是瞎子看不見麼?從治多出來,沿青藏鐵路,青藏公路,都是很容易就到了格爾木,那裡有可可西裡最外圍的自然保護站格爾木保護站,到了那裡,自然有人告訴你們去雷克塔格的路該怎麼走。
你們要這樣橫着走!我告訴你們,就連我們,也不敢這麼橫穿過來,誰帶路的?是誰帶的路?”
卓木強巴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這麼嚴厲的說過,不過這次命是人家救的,他隻得忍氣吞聲,指了指醫療帳篷。
“啊!那個小丫頭!”隊長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你們兩個大男人,聽一個小丫頭的?搞什麼搞!”
張立喃喃道:“她說她來過……”
“她說她來過!誰開車的?是不是你!”被隊長指着,張立低下了頭,“我說你動不動腦子的?你是司機,怎麼也該了解一下地形地圖啊,聽一個小丫頭片子的,你難道就不知道,他們兩個的命,都全在你這個司機身上呢!”又是一通臭罵。
“走,跟我去醫療處。
”隊長又狠狠剜了張立一眼“看看你做的好事!”
巴根醫生是蒙古族人,随隊科考已有五年曆史,看見隊長進來,輕輕喊了聲:“胡楊隊長。
”
“嗯。
情況怎麼樣?”
“不好,高熱40度,呼吸和脈搏都很急,顔面和四肢有了輕度水腫。
看來是疾病以後身體不适而引起了高原反應。
她算比較幸運的,要是再拖上三四個小時,鐵定沒救。
我們這裡缺乏必要的醫療設備,而且這裡海拔過高,我看她需要馬上回到救護站。
”巴根搖晃着圓圓的腦袋道,那帶圓眼鏡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神情十分焦慮。
“巴根醫生,你來看看吧,馬立雲和張常貴兩個人吐得很厲害。
”外面又有人在喊了。
[骨笛]
巴根醫生從帳外回來,道:“隊長,那兩個家夥也有高原反應了,吃過的藥物似乎沒有效果。
”
胡楊隊長鐵青着臉,想了想道:“好,就這樣,馬上派一輛車,把他們三個人都送到救護站去。
小劉留在這裡就可以了,你送他們三個回去,一路上小心些。
”
小劉是參加科考隊的自願者,醫大研究生,一路上都跟着巴根醫生了解高原救護,巴根走了就隻剩下他一名醫護人員了。
巴根道:“好吧,那我跟小劉交待一下。
”
卓木強巴道:“我也要去。
”
胡楊破口大罵:“你沒病沒傷,身體壯得跟牦牛一樣,你去!去幹什麼!我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