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将軍董承被韓暹打得無法在洛陽容身,隻得屈居野王縣,試圖組織諸軍反攻。
匈奴右賢王去卑算是半個客将,根本不想趟這些渾水;而楊奉、張楊雖然嘴上答應,卻根本沒有用兵的舉動,無奈之下董承隻能考慮離得最近的曹操。
連曹操本人都沒有想到,最終矯诏請他入京的竟然是曾經據關阻擋他的董承。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馬上命令曹洪率領八千兵馬為先鋒讨伐韓暹,自己督率大軍自許縣出發直奔洛陽。
韓暹自恃有救駕之功恣意跋扈,曹操起兵之日,朝廷舊臣也紛紛上書彈劾其罪,董承随即率餘部反撲。
韓暹驚得肝膽俱裂,不敢與曹軍交戰,僅帶百餘從人逃出洛陽。
這次連他的老部下李樂、胡才都不肯收留了,他隻得厚着臉皮跑到梁縣投靠楊奉。
楊奉也真是個爛好人,當初上表封曹操,這會兒又念在故舊之情收留韓暹。
白波帥與西涼舊将皆無長遠之略,各自忙着擁兵自重拉攏盟友。
曹操大軍竟在毫無抵抗的情勢下順利西進,一路上不但未遭阻攔,在新鄭縣還受到了縣令楊沛的歡迎,得到了糧草補充,順利到達洛陽。
曹操上次見到皇帝劉協,還是在他被董卓扶立為君的時候。
那時他才九歲,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如今經曆數不清的風霜磨砺,十六歲的他已經早早鍛煉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劉協的臉清癯卻很白皙,龍眉鳳目,隆鼻朱唇,還未蓄起來的胡須毛茸茸附在颔下。
他繼承了父親靈帝的文雅氣質和母親王貴人的俊美相貌。
雖然龍衣補染過,冠冕已不是最好的珠玉,面前又少了傳國玉玺,所處更是一座不倫不類的楊安殿,但瑕不掩瑜,曹操依舊能感到皇家高貴血統的威嚴,仿佛一股勁風迎面襲來。
曹操不敢怠慢,手持象牙笏闆趨步上殿,慢慢思量着已經生疏的朝儀,按部就班跪倒參駕。
而緊跟在他後面的卻是梁王子劉服,他雖沒有官職,兵馬不過五百,卻因為有宗室的血統而受到優待。
“卿家請起,遠道勤王勞苦功高。
”劉協面露微笑,其口氣聲音頗為平緩柔和,似乎沒有因為給呂布的密诏沒能順利遞出而流露出無奈。
“臣等救駕來遲,有負皇恩,死罪死罪。
”曹操以退為進,先給自己扣上一個罪名。
劉協緩緩道:“曹愛卿,你有功無罪。
董卓造亂日久,非是朝夕可定,昔日卿在酸棗孤軍深入,雖敗于汴水,然忠于社稷之心日月可鑒!因東西征戰未能迎駕于三輔,而兼兖豫之土滅黃巾之衆,這也是為大漢江山操勞驅馳啊!朕與群臣每每論及愛卿,未嘗不交口稱贊。
”說到這兒太尉楊彪、司徒趙溫、司空張喜為首的大人盡皆點頭以示證明;劉協身子微微前趨了一些,越發和藹可親道,“曹愛卿,今朝廷雖已複立,然未嘗脫窘困,尚無糧草資财犒勞貴軍,朕還要請你多多原諒才是……”
這幾句話把曹操說得心裡暖洋洋的,趕忙叩首道:“為君分憂乃臣子應當之事,何敢求什麼犒勞,陛下羞煞微臣了。
”
劉協一擺手:“愛卿無需謙讓,朕命你暫領司隸校尉之事,監察河南諸軍。
”
“謝陛下!”這曹操可就當仁不讓了。
司隸校尉有持節之權,掌監察京畿七郡犯法者。
現在河南之地他的兵馬最盛,可是所居的鎮東将軍卻還不夠尊貴,受封為司隸校尉就算把他的身份拔起來了,即便是三公與衛将軍董承,也可以幹問幾分了。
“哈哈哈……”劉協笑了,“曹愛卿快快歸班落座吧,你鞍馬勞頓而來,還這樣長久跪着,朕心中實是不忍呐。
”
曹操明知這是皇帝故意示好,還是頗為喜悅,施禮再拜緩緩起身。
這才發現朝堂之上,座次在最前面的是衛将軍董承與輔國将軍伏完,至于三公反在他們之後,董伏二人中間空出一張坐榻,明顯是留給自己的。
這樣的年月誰掌握兵權誰就尊貴,即便是朝堂之上亦是如此,他不及多想趕緊落座。
劉協見曹操落座,轉眼又看看劉服,微笑道:“卿就是梁王世子吧?”劉服并沒上過朝堂,隻是刻意模仿着曹操的樣子,生硬地舉了一下笏闆道:“臣乃父王僅有的一子,并無兄弟。
”
諸侯王子孫本是不能夠随意入朝的,但現在不是锱铢計較的時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