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魯笑着拍拍妻子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
“我就在這裡等你。
”夏菲菲固執地堅持道。
六
“一個人?”杜曉林顯然是在問李可魯的太太。
“到底被我說動回家了。
”
“請你回來,主要是請你幫忙核算一下應該減少的爆破點。
”
可李可魯很快發現,杜曉林并不真的需要幫助。
杜曉林隻請他象征性地算了幾個應該削減的爆破點,一點也不麻煩。
在他看來,杜總此舉就是為了道歉。
接着一連串的爆破就開始了,腳下傳來一陣陣輕微震顫。
那種想象中的壯觀場景沒有出現,地下爆破對地面設施沒有絲毫影響——這也是方方面面支持這一項目的原因之一。
就在這酥麻的震顫當中,李可魯看到梁玉剛他們幾個人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在這兒?”杜曉林看到他們,好像才想起什麼。
“那邊都安排妥了,眼看就炸。
在那兒等着也沒事幹。
”梁玉剛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數據都有儀器記錄,我們是回來看您這件大項目的,結果剛走到半路就啟動了。
”
“害得我們在車上像過電一樣。
”研究生劉萬裡跟着說道,最後一句則是給李可魯解釋的,“那邊就是一堆普通炸藥,沒什麼技術含量。
”
“這要是成功了,應該可以得‘炸藥獎’的。
”李可魯盡量把玩笑開得輕松幽默,但語氣仍顯得有些别扭。
“這屬于技術,不是原創思想。
”杜曉林自嘲得也很不自然,“是該授予諾貝爾物理學獎,還是諾貝爾化學獎?”
“也可以是和平獎。
”李可魯剛把玩笑開得自然了,卻發現杜曉林的臉色已變成了青色,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獎來着?‘炸藥獎’?”
“是啊,上學那會兒不經常這麼說嗎?”李可魯覺得奇怪:這應該是高校裡對諾貝爾獎的通稱,假如杜曉林不明白剛才就不會接他的話,“那個歐洲最富有的流浪漢是靠炸藥起家的——有問題嗎?”
“炸藥……炸藥……”杜曉林獨自念叨了兩遍,突然大叫一聲,“不好!”
“怎麼?”
“那處的炸藥實驗會疊加在整個項目上的!”杜曉林前言不搭後語,“剛才我忽視了,以為項目真會停下來!”
“就多一處……有那麼重要嗎?”李可魯問道。
“它正好在斷裂帶上!”杜曉林喊起來,幾乎馬上就要朝那裡沖去,“會引發闆間地震的!”
“按照闆塊構造理論,咱們内地的地震都是闆内地震,台灣那頭才會有闆間地震吧?”齊思遠低聲自語。
“可青藏斷塊的邊界正好通過咱們地區。
”劉萬裡代替老師回答。
“您先别慌,現在不剩幾分鐘了,開車根本趕不過去。
”範因強的臉色也變了,“得趕快聯系直升機……”
“來不及了。
”齊思遠相對冷靜一些,“等聯系上了,起飛,降落,再去關……”
“它是關不了的。
”範因強喃喃地說,“一旦啟動就不可逆了。
”
“還有一個辦法……唯一的辦法是把它搬到地面上來!”“梁大嘴”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他不僅會用嘴,腦子也還行,“關是關不了,但炸藥還可以移動。
”
“那樓還不炸了?”劉萬裡提醒道。
那個實驗就安排在臨時指揮所的樓下,反正地下爆破對地面建築毫無影響。
“總比搞壞一個城市強!“齊思遠馬上同意了梁玉剛的方案。
“不是說來不及了嗎?”李可魯插話道。
“你剛才說你太太正在回去的路上?”杜曉林看見李可魯,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現在應該正在那個區域!”
“你指望一個職業太太……”李可魯有些六神無主。
“必須指望!”杜曉林幾乎是在命令,“給她電話!”
李可魯真不知道是不幸還是萬幸,夏菲菲根據衛星定位系統報出的坐标,正位于與臨時指揮所最近的公路處。
杜曉林接過電話,指導夏菲菲驅車開上高地,駛近臨時指揮所,同時向她介紹下一步行動步驟。
李可魯發現杜曉林指導起外行來,那些乖戾之氣蕩然無存,基本上可以用“清晰、準确、簡潔、冷靜”來評價。
還有和藹可親。
李可魯心想。
夏菲菲一下車就往三層指揮所跑,她顯然是在拼命了。
兩條小腿疼得鑽心,仿佛正在鈣化。
但她仍機械地移動着它們,與控制室的距離正在一米米縮短。
對夏菲菲來說,單是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爬上這種超高的三層建築就已相當出衆了,再讓她在幾百個按鈕中找到升降開關,去掉爆前保護,再強行升起炸藥裝具,在正常時候她肯定會請求免了吧。
其實就在她撲到控制室門口前,她已經屢次感覺雙膝發軟了。
爆破時間即刻就到!
李可魯開始搶奪電話。
反而是夏菲菲比較冷靜,讓李可魯把手機交給杜曉林。
“現在我不升起它來,自己也跑不掉的。
”她沒說出口的是:那咱們的兒子也完了。
“你可要小